一向清冷的目光變得越來越沉，一棟不知名的高樓上，她蜷縮在角落，慢慢閉上雙眼，身體放鬆了下來。
手中的徽章滾落在地。
寒風灌入窗戶。
嘩啦嘩啦。
姜又，死了。
第68章
牆灰如同暴雨一樣抽打在人身上，一陣騷亂之後，幾萬人一起湧出城門。
君輕在亂糟糟的人群中抓住韓明非，「你先走！聽見沒！姜又還在城裡，我得回去找她！」
韓明非連忙拉住她：「......等等。」
「......我已經讓人去了。」
君輕動作一頓，腦子裡飛快閃過畫面，以及最初姜又跟他們見面時掃著韓明非的眼神：「姜又是你的人？」
「...算是。」
韓明非的手極其冰涼，「你做好準備。」
「什麼意思？」
定位器上的紅點幽幽閃著光，「因為她的位置，和我派去的那個人完全重合了......」
君輕瞳孔驟縮，竭力壓抑，卻還是沒忍住身體顫抖。
「不可能！應該，應該只是那人背著她......她肯定是不想自己走...」
「君輕——」
「你冷靜點......」
「我要去找——」
君輕的聲音戛然而止。
無盡人潮之中，有一人抱著一具屍體，慢慢從炮火轟炸後焦黑的道路上走來。
*
黑煙滾滾而起，碎石迸裂在地上，城門處亂成了一團。
「冷靜！君輕——」
「還有姜霖呢，姜霖已經出來了！」
「你看著我...你看著我！」
君輕被他硬生生拽出城門，韓明非捧著她的臉，指尖觸碰到的是濕潤一片的眼淚：「他們還沒死！只要你回去，只要你安全回去，他們就有活下來的機會！」
「你聽著，」韓明非神色嚴肅又冷靜，「守備軍支援很快就要到了，你出城之後，我會上機甲，到時候你帶著剩餘的人從天元城撤離，我會幫你們抵擋一會兒......」
「閉嘴！」
「但我精神力有限，在開啟全面防控系統之後最多只能撐一個小時，你一定要在這一個小時之內把......」
「我說了閉嘴！」君輕終於從強烈的空茫之中抽離出來，她赤紅著眼，聲音有些啞：「你也想丟下我是不是？！」
韓明非伸手握住她焦黑一片的手掌。
「我沒想丟下你，」韓明非神色平靜，甚至稱得上柔和，「我不是第一時間來找你了嗎？」
「但是......」
「我父母還在城裡被人監視著，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是走不了的。」
君輕沒有說話。
韓明非的手指上都是血痕，兩雙傷痕累累的手交疊在一起，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感。
「從一開始我接近你就別有目的，你就算殺了我也只能算我棋差一著。我身上注射了藥劑，能緩解你的信息素紊亂，所以你才總是追著我。如果沒有藥物影響，你一定不會容忍自己...喜歡上一個多次傷害你的人。」
韓明非停頓了一下，緩緩道：「......對不起，但是謝謝你愛過我。」
君輕再沒有比現在更亂了：「你等等...」
炮火聲近在耳邊，火光漸漸吞沒了人影。
「如果我在軍校勇敢一點，也許後來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至少那個時候，喜歡還是討厭都是真實的，沒有那麼多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韓明非輕輕呼出一口氣，眼神微亮看著她：「我們還沒有離婚，所以你這次能不能聽我的話，就當是我的遺言。」
耳鳴聲如潮水一般將人淹沒，而後過了兩個呼吸，君輕才重新能夠聽見聲音。
她伸手把人抱進懷裡，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要帶你一起走，如果真有那麼強悍的藥劑，那給我也來一針......」
韓明非有些發怔：「我真的走不了......」
從韓家入駐中心城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註定了。能夠拖延這麼久時間，韓家的作用已經發揮到了極致。
君輕卻說：「我會想辦法的，相信我。」
韓明非沒有再說話，而是傷感地笑了一下。
轟——
炮彈從天而降，火光中兩個身影逐漸消失不見，被黑煙完完全全遮蔽了下去。
「Attack-1110全員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