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劭又轉過臉,對著徐椒用漢語一字一句道:「這位是我的妻子,許氏。」
一個許字聲調悠長,徐椒這才明白過來,若是要用過此地魏軍探查徐林的下落,她卻是不宜用徐這個姓氏。可他方才在說什麼?說她是他崔劭的妻子??
蕭葳手間的酒盅捏起又放下,他的目光直落落地刀向崔劭。
崔劭並不在意,而是舉杯朝著蕭葳一敬。
電光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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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徐椒被安排進一處華麗的居室內。她眼皮抽搐著看向室內的擺設,木施架子上有男人的袍服。
她頭也不回地就想往外走,卻被侍女拉回來。
「夫人怎麼了,這兒是軍機要處,不能隨意走動的。殿下在和幾位將軍商量要務,稍後就回來。」
徐椒將腳步一頓,她猛然一個轉身,剛想對侍女說不要喊我夫人,我和崔劭也清清白白,可忽然想起若是此刻戳穿崔劭,他們一行人的身份就暴露,且不說救出徐林,就是自己也要命折此處。
她深吸一口氣靜坐下來,扯起一抹古怪的微笑,對著侍女道:「請轉告·······殿下·····快些回來。」
漢人侍女連忙應聲,替徐椒拾掇好一切,而後轉身退出。
徐椒抱緊手臂,有些頹然地靠在美人靠上,連日的無助與疲憊漸漸傳來,暖室熏氣也漸漸迷醉,她沉沉睡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才悠悠轉醒,崔劭並未進來,但屋外漢人侍女間的私語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聽說東平侯是陛下的親兄長,一直遊歷四方,偶爾才會還朝,想來快要封王了。」
「呵,陛下即位就加封幾位兄長,這位似乎不是陛下的同產兄弟,怎麼這次回來就要封王了?」
「看你天真的!這位皇子此刻監軍,便是要有作為的意思,如今宗室凋零,陛下自然要好好嘉獎。」
「我不信,若是阿端你這麼看好殿下,你到不如跟了他,將來說不定能當個王妃寵姬什麼的。」
「噓——裡頭不有一位王妃嗎。」
只聽門外幾聲低笑,有人道:「這位恐怕是當不成王妃的。不是北地豪門,又非鮮培大族,宗室里怎麼會讓成親。如今宗室凋零,王妃的位置更是金貴,自然是籠絡臣屬。」
「可殿下不是說是妻子嗎?鮮培也沒有那麼講究三媒六證。」
「妻子?就算是制了冊的王妃又如何,當年高祖不是一紙詔書就將幾位王妃貶為妾室。我記得殿下的母親就是其中之一。」
徐椒不想再聽她們毫無意義的議論,翻了個身將枕頭捂在耳上,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一次悠悠轉醒。只見崔劭正坐在榻邊替她把脈。
崔劭仔細診了一會兒,這才鬆開手。
「附狸子、連翹粉、極樂丹三種毒素能被愚覺法師壓製成相剋狀態,起到平衡,確實神奇。想不到南國有這樣的高人。」
徐椒翻身坐起,瞪著他道:「皇子殿下,請問您想玩什麼把戲。」
崔劭理了理衣袍道:「我替你找到徐林,你嫁給我不好嗎?你不是想做正室嗎。王妃之位,若是將來更有造化……」
徐椒冷笑道:「你也拿徐林威脅我?你們的齷齪手段簡直是心有靈犀,他在我身上幹過的那些缺德事,你也要再做一遍嗎?我看你和他才是天生一對。」
說罷,徐椒作勢伸出手,「給我?」
崔劭一愣道:「什麼?」
徐椒道:「迷心智的藥,你再給我用上一些,我便能快快樂樂跟著你。即便你想讓他也站在屏風後聽咱們歡娛,我也不會阻止,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崔劭給她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平了好一會兒,這才呼出一口氣。
徐椒不看他,煩躁地矮身在榻上。她剛要開口卻見崔劭站起身,緩緩向外走去。
蕭葳立在門外,他與崔劭對視片刻,又將目光鎖定在匆匆出來的徐椒身上。
徐椒臉色一變,為什麼蕭葳會出現在此處?難道崔劭那廝真準備按照蕭葳對他的樣子一模一樣復刻回去?
蕭葳慢條斯理道:「我有些要事要與殿下討論,還請夫人將殿下借我片刻。」
徐椒自然不放過這個台階,「政務要緊,郎君請便,我自尋一處便是。」
崔劭看著徐椒最後一抹背影消失,這才轉過頭,戳破蕭葳的心事道:「今日有政務,明日也有政務,蕭先生難道以為夜夜都能如此?」
蕭葳避而不答,只說:「今日確有要事。」
引路的侍女又重新替徐椒收出一處屋子,雖有些狹小,但五臟俱全。
徐椒這才安心睡去。
第二日,天光晴朗,徐椒懶得與他們二人扯皮,索性自行出去,府中聽得懂漢話的護衛連忙跟隨上去,好在並不拘束她。
昨夜危險尷尬。她索性躲得遠遠的,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騎了一會兒,卻不知道不覺來到了校場。
校場似乎並不能輕易進入,何況後面還跟著這麼些人,徐椒暗自忖片刻,打馬上了一側的高坡。
長風吹起她的騎裝,她看了看天色道:「此處開闊無樹,又能聚風,是個放紙鳶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