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要江野一出現在我面前,我就能立刻認出他來。
如果真要確切描述的話,那大概是我潛意識裡的害怕——
我害怕再認錯江野,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於是我說:「我不會再認錯你第二次。」
江野誤以為是我在第一次看到江望的時候認錯了。
所以他也沒太在意,只是笑了笑。
沒過多久,得到消息的老杜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沒有多說,只是紅著眼拍著我的肩膀,低聲安慰我:「走吧,你師母在家等著呢。」
江野沒有跟著。
只是在我被老杜帶著離開時,他突然問了我一句:
「就這麼相信我?」
少年臉上依舊是那副張揚肆意的笑容。
可我卻莫名感受到了他那隱藏在深處的小心翼翼。
於是我想了想,給出了我的回答:
「我是木頭嘛。你知道的,木頭人是最不會變通的,她就死認一個理。」
江野慢慢收斂起臉上的笑容。
最後嘆著氣,低低地罵了聲:
「你就是個奇怪的犟種!」
第25章
我和江野的關係似乎靠近了不少。
他也不經常往外跑,而是被老杜揪著耳朵讓他開始重學高中知識。
「當哥哥的就應該給妹妹做好榜樣!」
江野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在看到我盯著他時又默默咽下了。
他摸了摸鼻尖,最後仰頭長嘆:「行吧。」
因為那件事,沒有高中會願意要江野,所以他只能在老杜家學。
小周說得沒錯,江野偏科是真的很厲害。
哪怕他只是自學了一段時間,統考的數學試卷依舊能考接近滿分。
唯獨文科成績一塌糊塗。
氣得教語文的老杜沒忍住抽起棍子就要揍人,暴怒:「我看你就是在存心氣我!」
於是這個時候的江野就會變得異常乖巧。
他收斂了嬉皮笑臉的態度,低著頭認真聽訓。
一米八幾大高個的少年委屈巴巴地縮在小老頭的面前,動也不敢動。
可這人卻敢趁著老杜沒注意的時候又偷偷朝著我擠眉弄眼,儼然一副「我聽了,但我不會改」的模樣。
「連現在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都和江野一模一樣!」
我想起了那天老杜對我拍桌怒吼的話,沒忍住,抿唇笑了起來。
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江野鮮活而又生動。
遠不是上輩子那幾張白紙上的一行行冰冷文字。
於是我總想著,要做得再多一些。
第26章
我去見了那個植物人女孩的家人。
江家承擔了所有的醫療費,江野也會來探望這個女孩。
可那家人認定了是江野害得他們女兒出了事,所以每次在江野來的時候都會大罵著趕他出去。
但江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過來,默默放下東西後就離開。
雖然送的東西都會被扔出來。
所以在聽到我是因為江野而來時,這家人臉上原本溫和的笑容頓時就變了。
「我沒有想要來勸你們原諒的意思。」
在被趕出去後,我急忙伸手攔住他們試圖關上的門。
門夾上手發出極輕的悶響,手掌幾乎是立刻充血紅腫了起來。
我恍然不覺疼痛,近乎乞求:「就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好嗎?」
那家人看著我的手,最終還是沉默了。
於是我講述了一個故事。
一個從我、從老杜、從那群被江野帶著的混混們的視角,講述的有關江野的故事。
我拿出了一支錄音筆。
是那群男孩們在知道我要來找這家人後,用自己攢的錢拼拼湊湊買的最貴的一支。
說是只有最貴的才配得上他們野哥的身份。
但實際上卻是他們想說的話實在太多太多了。
裡面錄滿了他們想說的話。
「我沒爸媽,是奶奶撿垃圾把我養大的。在遇到野哥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人一天是要吃三頓飯的。」
說這話的是胖子。
誰也想不到,在遇到江野之前,他瘦到只剩下皮包骨。
「我爸媽離婚了,誰也不樂意管我,所以我去當了個小偷。偷的最多的就是野哥的東西,但他沒報警,而是打了我一頓,直接扯著我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偷一次,打一次,抄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