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似乎今天他跟西瑟斯複述了森林之中的精靈對他的敵視之後,對方也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情緒波動或者對他這個「人類」的厭惡,是因為對方的記憶沒有完全恢復嗎,還是說對方跟其他精靈們有著什麼不同之處?
但明明知道對方身上充滿了謎團,明明跟對方才認識了短短三天,他卻下意識地覺得對方像是個認識了好久的夥伴一樣熟悉又可靠。
是他太容易放下警惕了嗎?
安瀾一邊思索著,一邊不知不覺地吹了陣晚風,睡夢中那可怖的景象在腦海中逐漸淡化。
睏倦感很快如潮水般湧來,安瀾原地打了個哈欠,見屋外的西瑟斯還在自顧自地做著事情,既沒有發覺他的存在,看起來短時間內也沒有回來休息的打算,於是就獨自返回了小屋。
接下來,一夜無夢。
第二天,安瀾醒得比西瑟斯要早些,窗外的天色才不過微微亮,他卻已經沒有什麼睡意了。
躺在地鋪上沉沉睡著的精靈大概是因為昨晚熬夜研究魔法的緣故,眼底有些發黑。
雖然主動約定好要早上起來做魔力測試的是西瑟斯,安瀾也不好就這麼直接叫醒對方,只能小心翼翼地起床先處理起自己的事情來。
來到屋外,他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伸了個懶腰。
身上再沒有傳來絲毫的疼痛感,像是身上所有的損傷都在這一夜的休息之後消失了,他猜想應該是死地白絨的藥汁已經完全發揮效用了。
接著,安瀾到水井邊洗漱完畢,挑了個精靈昨晚帶回來的野果充當早餐,就開始檢查起昨天種下的豌豆苗的生長情況。
在一旁走路向日葵的花粉作用下,田地里的豌豆苗已經長出了足有一指長的嫩苗,葉片青翠欲滴,零星點綴著幾顆晨間凝結的露珠,嫩葉簇擁著的豆苗則在努力地向著天際伸展細長的身軀,但因為沒有物體攀附的緣故,只能無奈地彎下腰來。
安瀾目測了一下,豌豆苗長到這個長度,差不多就可以開始搭爬藤架了。
按照小戀的建議,搭建提供給豌豆藤蔓攀爬生長的支架所使用的木料需要有足夠的韌性,避免在風吹雨淋之後折斷或者腐壞,最好選用直接從樹杈上砍下來的新鮮樹枝,而那些自然掉落到地上的樹枝往往已經風乾脆化,更適合拿來作為燒火的木柴。
安瀾帶上小刀來到小屋前的樹林裡,砍下了一些符合條件的樹枝,又採摘了一些棕櫚樹葉,搬回到了豌豆田邊。
比較粗硬的樹枝用來作為支撐整個架子的主骨,去除多餘的枝葉之後,削尖末端,然後按照此前播種豌豆苗的間隔,大概間隔四五株往土地里紮下一根木棍;一些枝杈比較多的樹枝則從上到下依序橫搭在爬藤架上,用收集來的棕櫚樹細葉充當綁繩固定,這種分枝比較多的樹枝能夠讓豌豆藤上的長須纏住更多支點,更穩定地攀附在架子上。
搭建完爬藤架之後,天也差不多大亮了。
安瀾伸手擦過額頭的汗水,剛轉過身,就發覺西瑟斯正倚在門邊,不知道已經看他幹活多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精靈好像很喜歡在角落裡暗中觀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