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還覺得他無辜嗎?你還覺得他只是棋子嗎?」
軍火商有哪個不是滿手血腥的?
什麼環境如此,什麼形勢所造,不過都是藉口罷了。
他和父親一樣,都是靠販賣別人鮮血獲取利益的劊子手。
丹娜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是做什麼的,戴維森從不與她透露家族生意。
但她知道,阿圖爾名下有一家軍事公司,以前是洛津負責管理的。
那些僱傭兵,不也是一樣,販賣性命的亡命之徒,追根到底,全是血淋淋的買賣。
她反抗不了爸爸,所以只能逃,想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彌補罪孽。
但當她走進真正的現實世界,丹娜才發現,一個人的力量有多渺小。
她在巴勒斯坦有過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經歷。
親眼見過和她一樣的戰地記者,前一秒還在扛著相機記錄,下一秒就死在了炮火下。
在死人堆里尋找真相,他們拍攝的東西,最後能不能公布於眾,其實都是未可知的。
但她要做這些,人生不是只有利益值得被追求。
沒等趙驚婉回答她的話,剛剛那位阿拉伯男人突然走到兩人個面前。
用很嚴肅的口吻告訴丹娜,阿赫利醫院的空襲,不是法里斯做的。
他很認真,甚至能從表情中看出他對丹娜的話,很不滿。
丹娜還想爭辯,想告訴他們,別被法里斯高呼的口號給騙了,
一道驚呼聲打破他們的對峙,一旁正在接生的護士,有些手足無措。
孩子順利地出生了,但產婦卻因大出血,無法搶救...
趙驚婉跑過去一看,女人虛弱的視線正朝向護士手裡的新生兒,
她嘴角微動,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沒有人聽見她說了什麼,
一陣嬰兒啼哭聲中,女人緩緩閉上了眼。
那一刻,趙驚婉心中說不出的感受。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死亡和新生,它們同時出現,或交替出現。
在戰火紛飛的城市,這種生與死,好像更加尋常了。
防空洞內,人們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悲傷或者喜悅,都沒有。
這個剛出生的孩子,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誰又能知道呢?
外面的炮火還在持續,這輪轟炸不知道又會致多少平民喪生。
防空洞口,突然傳來一陣躁動聲,所有人都緊張地看向洞口。
有人朝下面喊,讓裡面所有人立刻出來,不然他們就會往下面扔榴彈。
不知道狀況的眾人,只能被迫從裡面走出。
地面是一支以軍小隊。
他們端著槍對準這些平民,挑了幾個兒童出來,大聲質問他們。
有沒有看見法里斯的人,在哪裡?說出他們的位置。
小孩被嚇得大哭,有不耐煩地士兵,就會開槍擊斃他們。
沒人敢反抗,被殺害的孩子父親衝出來,剛跑出一步,又被擊斃。
丹娜呆愣地看著這一幕,這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
如果說法里斯是恐怖主義,那這些人的行為呢?
一把步槍的槍口,又對準一個小女孩,同樣的問題再次被問出。
「NO!」
趙驚婉看見突然衝出去的身影,嚇了一跳,丹娜抱住小女孩,目光直視士兵的眼睛。
「你們在亂殺兒童。」
這種嚴重違反國際法的行為,這才是恐怖主義!
「記者?」
士兵警惕地詢問,丹娜沒有承認,這時候說自己的身份,說不定會被立刻射殺。
兩名士兵看出她不是阿拉伯人,詢問她來自哪裡,丹娜說了自己的國籍,英國。
領頭的眉頭一皺,抬手一擺,兩名士兵立刻上前,動手把她拉開。
小女孩嚇得哇哇大哭,丹娜死不鬆手,她怕自己鬆手了,這個女孩的命就沒了。
一陣機槍掃射聲響起,暴力拉扯的士兵瞬間倒在地上。
趙驚婉抬頭看向槍聲來源。
一支武裝部隊,從半毀的巷子裡走出,訓練有素地朝這邊移動,大喊著要他們快點撤離這裡。
丹娜在看清對方制服上的標誌時,僵在原地。
是法里斯的人...
他們大喊著,掩護這些平民往安全地撤離。
趙驚婉的腳,剛才因為動作有點急,崴了一下。
丹娜抱著小女孩走人群前面。
她在後面一瘸一拐地跟隨,
領頭的,一位身穿制服的組裝人員,從隊伍前方轉過身,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隨手摘下臉上的面罩,男人臉色略顯疲憊,喘著粗氣問她。
「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