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忘記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怎麼死的呢。
「洛津。」
第一次叫出這個中文名字,
多麼適合他的名字啊,就跟血統一樣,
他屬於哪裡,根深在哪裡,就像這個名字一樣,
是天生註定的,一個英文名就能改變一個的人信仰嗎?
簡直可笑,戴維森老謀深算大半輩子,這點道理看不透。
康納嘲諷地笑了,或許老爺子早就看透了,所以才布下今天的局。
不惜提前踢他出局,就為一個狼子野心的狼崽子。
真不怕自己到時候被撕成碎片。
「非要算的話,你的父親和母親,全都應該算死在我的手裡。知道你爸爸死之前被我折磨了多久嗎?他和你一樣骨頭特別硬,嘴也硬,牙齒拔光了都不肯說,你不是最清楚家族那些刑罰嗎?在你父親身上,我都用了個遍。」
「還有你媽媽,她毒癮發作的時候那可憐的模樣,跪在我面前像條狗一樣,不,她連狗都不如,女人啊意志力太強不是什麼好事情,多受了多少苦呢?最後死在自己兒子手裡,也算成全自己偉大的母親角色了?」
康納一字一句,語調極為緩慢地訴說著罪惡的過往。
那雙癲狂的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
誓要看清洛津臉上每一絲的變化,那眉眼間逐漸湧現的戾色,眼底升騰起的肅殺。
每多一分對他的殺意,康納就多一分瘋狂。
爽快啊,他一點都不害怕呢,大不了就是一死啊...
失去理智的康納忘了,這個世界有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能讓人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津朝他緩步逼近,抄起一隻酒瓶隨手敲碎。
「剛剛就算是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段話。」
慘烈的叫聲從包廂內傳出,守在外面的昆汀一個哆嗦。
老大又在折磨人了,能肯定這次的手段,一定絕無僅有的殘忍和變態。
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包廂才打開,男人走出來,臉上濺著未乾的血跡。
他一隻手抓著康納的頭髮,拖著那副奄奄一息的身體,隨手丟到昆汀腳下,
彈開手裡的打火機低頭點燃嘴裡叼著的煙。
冰涼沒有溫度的嗓音告訴他,把人帶到卡斯的地下室,最底下那層。
外面貝拉家族帶來的人眼看血拼不過,在落了下風後,
迭戈叔叔就帶著人識趣地撤離了。
再拼下去,損失更大。
只要人一日不離開墨西哥,他們就來日方長。
火拼和槍聲結束,街區附近的居民終於能安靜入睡。
會所出來,洛津一個人開車來到郊區的墓地。
天蒙蒙亮,太陽還未出,早晨六點剛過。
他滿身的血,都沒來得及清理,就來到了母親的墓前。
陰了一晚上的天,終於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雨水滴答,落在男人的身上,那張冷漠又英俊面容被雨滴淋濕,
沒一會兒,濃重的血腥被沖淡。
帶著泥土味兒的雨,帶走了他滿身的污穢。
洛津什麼也沒說,就站在那裡,任由雨水沖刷,始終垂著頭。
不知多久過去了,雨越下越大,
暴雨中男人頎長的身影屹立在墓碑前。
整片墓地空無一人,周圍雜滿雨落的聲音,寂寥、凜冽。
畫面似曾相識,雨幕之中,卻再也沒了那把撐起的傘。
第169章 同學聚會
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很乾淨,清麗的笑容布滿滑落的雨水,
唇角微彎的弧度,像溫暖的笑容,又像憐愛的哭泣。
她死之前留下的那句話,成了洛津漫長歲月始終拋不掉的夢魘。
「我的兒子,不能給別人做狗。」
槍聲和身體砸在地面的沉悶,這輩子都忘不掉。
母親解脫了,為了他的人生不再被人操縱。
也成了洛津難以癒合的傷痛。
他的爺爺,父親和母親,都是稱得上義士英雄的人物。
自己呢?
連身份都是恥辱。
更別提那些為人賣命的過往。
於他而言,他的人生,他的世界,早就應該消亡在14歲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