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又對著堂屋的香火左右兩邊點著蠟燭,又撕了紙錢,一邊燒著一邊喃喃說著話。
無非就是就是今日過節,請葉家列祖列宗還有奶她爹娘過來吃個飯。再求仙人保佑家人平安,子弟出息,來錢來財。
也就這時候,他奶不會嘴裡念著不切實際的大富大貴,狀元大官的。
香火前,那貼著的紅紙上寫著天地君親師,擺放著菩薩像。跟後世也沒差。
那燒得旺盛的紙錢光芒映亮了整個堂屋,碎末紛飛,飄散著對已逝親人的惦念。
那邊燒完,奶就叫他們去磕頭。
葉以舒起身,跟著豆苗去給他老葉家的祖宗磕了磕頭。
上輩子叫葉以舒,這輩子還叫葉以舒。說他不是老葉家的子孫他都不信。
磕頭完,她奶又開始拜月神。
那月亮澄黃,頗為明亮。
鼻尖嗅著那香火味兒,眼睛看著那明月輪,一時心緒竟然有些悵惘。
無怪乎那些文人墨客都要在這一日寫詩寫詞,連他望著那不知是不是同一片的天空,都有點想他上輩子的爺奶了。
老兩口雖然不怎麼管他,但也在一起相處了二十多年。希望他們不至於被自己的死亡打擊太大,他爹那邊老當力壯……兒子還能一個接著一個生。
「大哥,大哥哥?」
葉以舒垂眸,對上豆苗擰緊的兩根兒眉毛。他彎唇,手指搓了上去。
「叫我幹什麼?」
豆苗搖搖頭,抱住葉以舒胳膊道:「沒什麼,就想叫你一下。」
他覺得剛剛的大哥哥看著有些不高興,也不知道今晚有那麼多好吃的,大哥在不高興什麼?
那邊老太太拜月結束,家裡的女眷也跟去拜了拜。
到這兒就差不多了。
奶先說讓先祖散了席,然後那些碗裡冷卻的一點米飯全倒進一個碗中放著,大傢伙兒再去鍋里盛熱乎的吃。
筷子磕磕碰碰,飯桌熱熱鬧鬧。你說一句,我罵一句,又磕磕絆絆吃完了這一頓。
秋收後日子就過得快了,黃豆收完,地里除了種些菜就沒活兒了。
里正那邊又開始挨家挨戶讓出人服徭役。
葉開糧從前一直沒服過徭役,分家之後也從沒讓小兒子去過。
葉以舒十五歲前他爹年年去,每次去了之後回來人都會瘦上一大圈。有時甚至直接一病半個月,吃藥的錢都比免徭役給的錢多。
之後葉以舒便寧願給錢就不再讓他爹去了。
里正通知完這事兒後,葉以舒半分不耽擱,拿了銀子就給了里正讓他划去自己爹的名字。
這事兒沒起波瀾,中秋也就這麼過了。
農家人到這兒,也算一年忙到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