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被這沉默激得更怒,一拳砸在金屬桌上。
"Hey!Areyoudeaf"(嘿!你聾了嗎?)
厲瀛舟終於動了。
他緩緩抬眸,灰黑色的眼瞳如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泉。
沒有任何預兆,他只是輕輕瞥了一眼站在馬克身後的秦啟。
咔嗒一聲輕響,冰冷的槍口已經頂上馬克的後腦勺。
馬克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能清晰地感覺到槍管的金屬質感透過短髮傳來,涼意順著脊椎竄遍全身。
一滴汗從他太陽穴滑下,在慘白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你...你們不敢..."
他的聲音開始發抖,中文變得更加破碎。
"這...這是戰爭行為..."
厲瀛舟微微抬手,秦啟會意立刻後退半步,但槍口依然對準馬克的頭。
直到此刻,厲瀛舟才第一次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AccordingtoArticle17oftheStatusofForcesAgreement,ifyourpersonneluseviolenceagainstciviliansinourcountryduringnondutyperiods,wehavetherighttoimposeappropriatepunishment."(根據《駐軍地位協定》第17條,貴方人員在非執勤期間對我國平民使用暴力,我方有權進行適當懲戒。)
馬克咽了口唾沫,喉結劇烈滾動。
"SoThatwasjustanaccent!Thatwomanstartedthefight!"(那...那只是個意外!是那個女人先動手的!)
能聽得懂英文的軍人們聽後,瞬間噓聲一片。
"So?"(所以呢?)
厲瀛舟輕輕敲擊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馬克的神經上。
他緩緩站起身,一米八八的身高在燈光下投下一道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他緩步繞到馬克身後,靴跟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封閉的審訊室里迴蕩,每一步都像是倒計時。
"You'relucky."(你運氣不錯。)
厲瀛舟在馬克耳邊低語,聲音輕得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IfIhadmytemper,youwouldalreadybeacorpsenow."(如果按我的脾氣,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馬克的呼吸變得急促,後背的迷彩服被冷汗浸透。
這個中國軍官說話時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卻讓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懼。
厲瀛舟退回原位,對秦啟使了個眼色。
年輕中尉立刻會意,從戰術腰包里取出一個小布袋,倒出裡面的東西,一把閃著冷光的匕首。
正是劃傷林星野的那把…
"W-whatareyoudoing"(你、你們要幹什麼?)
馬克開始掙扎,但被兩名士兵死死按在椅子上。
厲瀛舟重新坐下,優雅地翹了個二郎腿,輕蔑的俯視著他。
"Don'tworry,on'twantyourlife."(放心,不要你的命。)
他示意秦啟上前,繼續開口道:"Justmakesureyouneverhurtanyonewiththathandagain."(只是確保你再也無法用那隻手傷害任何人。)
馬克的慘叫聲被軍用膠帶悶在喉嚨里。
秦啟的動作快准狠…匕首瞬間切斷他的兩根手指。
整個過程中,厲瀛舟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當秦啟用止血粉和繃帶處理傷口時,他才再次開口。
"Thesetwofingersarethepriceyoupaforharmingourcitizens.Gobackandtellyourlieutenantcolonehatnexttime,itwon'tjustbethefingersthatwillbebroken."(這兩根手指,是你傷害我國公民的代價。回去告訴你們中校,再有下次,斷的就不只是手指了。)
秦啟撕開馬克嘴上的膠帶,馬克已經疼得臉色慘白,冷汗浸透全身,但硬是咬緊牙關沒再叫出聲。
他死死盯著自己被包紮的手,知道自己的軍旅生涯就此終結…
沒有哪支軍隊會要一個無法扣扳機的士兵。
"帶他出去。"厲瀛舟擺擺手。
"扔回他們哨站門口。"
士兵們架起虛脫的馬克往外拖。
快到門口時,厲瀛舟突然又叫住他們。
"等等。"
馬克渾身一顫,驚恐地回頭。
厲瀛舟從桌上拿起一個透明證物袋,裡面裝著那兩節斷指。
他走到馬克面前,將袋子塞進對方完好的左手裡。
"Don'tforgetyourthings."(別忘了你的東西。)他輕聲說,"Isn'tyourcountry'smilitarythebestatlimbgraftingsurgeryMaybeitcanbesewnback."(M國軍方不是最擅長接肢手術嗎?說不定還能縫回去。)
馬克眼中的恐懼終於化為徹底的崩潰。
他顫抖著接過袋子,被士兵拖出了審訊室。
門關上後,秦啟忍不住笑出聲。
"司令,您最後那句太損了…我打賭那小子今晚要做噩夢。"
厲瀛舟沒有笑。
他走到洗手台前,慢條斯理地清洗雙手,仿佛要衝掉什麼看不見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