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亂他的短髮，卻吹不散他眼中那抹深不可測的寒意。
林星野不自覺地站直身體，像做錯事的小學生見到班主任。
身旁的十一死死抓著她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入她的皮肉。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了足足十秒。
厲瀛舟的目光從蘇景辰煞白的臉，移到十一驚恐的表情，最後落在林星野頸間那條微微發光的星星項鍊上。
"玩得開心嗎？"
他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蘇景辰的喉結上下滾動。
"灜舟，我就是來帶她們過來聽琴..."
"送她回酒店。"
厲瀛舟打斷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語氣不容置疑。
蘇景辰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他竟然這麼平靜。
"好…好。"
厲瀛舟的目光掃過十一靠在林星野肩上的姿勢，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林星野感到十一的身體明顯放鬆了些，但隨即又緊張起來…
這意味著她要單獨面對小舅舅了。
她輕輕捏了捏閨蜜的手，一臉"赴死"的偉大樣子。
"去吧，明天見。"
"好…好閨閨！"
十一看著她一臉的感激，隨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蘇景辰如蒙大赦，連忙攙扶著十一走向自己的車，兩人背影寫滿了"逃命"二字。
林星野看著他們離開，突然有種被拋棄在荒野中的感覺。
布加迪的車門依然開著，像一張等待吞噬她的大口。
厲瀛舟站在車旁，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上車。"
兩個字，輕如鴻毛，重若千鈞。
林星野深吸一口氣，走向那輛象徵著懲罰的豪車。
車內空間狹小而私密，真皮座椅冰涼地貼著她的肌膚。
厲瀛舟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座，整個過程中沒有看她一眼。
引擎啟動，低沉的聲浪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安全帶。"他提醒道，目光直視前方。
林星野慌忙拉過安全帶扣好。
車子平穩地駛出後海，融入京市黑夜的車流。
窗外的霓虹燈光在厲瀛舟的側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條。
沉默像一堵無形的牆，將兩人隔開。
"那個...其實我們只是..."
她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第98章 爭吵
"其實...我們只是去喝了一杯。"
林星野絞著手指，聲音因為酒精作用而比平時軟了幾分。
"十一好奇那裡的表演，所以..."
"你成年了。"
厲瀛舟打斷她，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去哪裡是你的自由。"
這句話像迴旋鏢一樣，刺中林星野的心。
她寧願厲瀛舟發火，也好過這種疏離的平靜。
這晚過後，他們是不是又要回到不熟的關係了？
每次都這樣，只要她感覺他們已經很熟了，他的態度就會像打她的臉一樣轉變。
酒精放大了她的情緒，眼眶發熱，鼻尖也微微發酸。
"那你為什麼要來接我？"
她緊蹙著眉頭，轉頭看向他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直接不管我？"
厲瀛舟的手指在方向盤上微微收緊，骨節泛白，並沒有迎上她的目光。
"順路，還有…我答應過你…"
"騙人！"
林星野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滿臉不信的開口。
"你明明是從相反方向過來的！而且就算是答應了外公外婆，你又不是我親小舅舅，你憑什麼照顧我這麼多。"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林星野咬著下唇，轉頭看向窗外。
霓虹燈光在視線里模糊成一片彩色斑點，不知是因為車速太快，還是她眼裡湧上了淚水。
奇怪，怎麼現在越來越依賴他，還越來越愛哭了呢？
小區地下車庫安靜得能聽見輪胎碾過地面的聲音。
車子停穩後，林星野賭氣般迅速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卻因為動作太急而踉蹌了一下。
一隻溫熱的大手及時扶住她的手臂，又很快鬆開。
厲瀛舟站在她身側，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混合著一絲菸草味，莫名讓她心跳加速。
"小心。"
他簡短地說，然後轉身走向電梯。
林星野盯著他的背影，胸口堵得發慌。
他怎麼能這樣？明明生氣了卻裝作若無其事？
她快步跟上，在電梯門關閉前擠了進去。
密閉空間裡，兩人並肩而立，卻像隔著一道無形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