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衿棠微微一笑,又為二人親自倒了杯茶。
"你們決定就好,辛苦了。"
林星野連忙接過,指尖相觸的瞬間,池衿棠突然開口。
"小野,其實我什麼都知道。"
茶杯在林星野手中微微一顫,幾滴熱茶濺在手背上,她卻渾然不覺。
月光下,池衿棠的臉龐清晰而平靜,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溫柔。
"您..."
林星野聲音發緊。
"下個月你外公有時間嗎?"池衿棠輕聲問:"我想去海市看看他。"
林星野瞪大眼睛,眼底升起一抹震驚之色。
"可您的身體..."
"不礙事的。"
池衿棠莞爾一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溫如琢開口。
"不是有你跟溫醫生在嗎?"
"我去看看藥煎得如何了。"
溫如琢識趣的站起身,他朝林星野點點頭,悄然離去。
桂花樹下只剩兩人。
夜風拂過,帶來陣陣甜香。
池衿棠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那是外婆也有的小動作。
"其實我自己的身份我很清楚。"
池衿棠望向遠處的假山,轉向林星野,眼裡泛起微光。
"但是抱歉...小野。"父親母親將我從小養大,又在我生病時不離不棄。母親更是因為我查出這個病,擔憂成疾早早離世,只剩下父親..."
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眉間輕輕皺起,滿臉的悲傷。
"我不想讓他再失去一個女兒。"
池衿棠儘管已經四十多歲,臉上也有了細紋,但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輕皺起眉頭時,與林星野的眉宇越發的相似,一副我見猶憐的令人憐愛的模樣。
林星野胸口發緊。
她完全理解這種兩難,一邊是血緣至親,一邊是養育之恩。
她伸手覆上池衿棠微涼的手指,給予對方一個安慰的笑容,
"我明白。等您身體好些了,我再跟外公說,他一定會很開心。"
池衿棠睫毛輕顫,一滴淚無聲滑落。
"謝謝。"
這個簡單的詞裡包含著太多無法言說的情感。
"應該是我謝謝您。"
林星野真誠地說:"您的存在讓我感覺...外婆還在某個地方守護著我。"
池衿棠突然傾身抱住她。
這個擁抱很輕,卻讓林星野瞬間紅了眼眶。
池衿棠身上的藥香混合著淡淡的茉莉氣息,讓她十分安心。
"你外婆她...是個怎樣的人?"
分開後,池衿棠輕聲問。
"堅強,溫柔,做得一手好菜。"
林星野微笑,她掏出手機,翻出相冊里外婆的照片。
"您看,這是她六十歲生日時拍的。"
池衿棠小心翼翼地接過手機,如同捧著珍寶。
照片上的老人銀髮整齊,笑容慈祥,眼角眉梢與她自己有七分相似。
"真好啊..."
她輕聲感嘆,指尖輕觸屏幕,眼眶不自覺的紅了。
"我們連笑起來的樣子都一樣。"
林星野突然想起什麼,笑著開口道謝。
"對了,謝謝您上次送我的白玉平安扣,外婆生前也習慣每年去廟裡給我求一枚平安符。"
池衿棠點頭,伸出手從脖子間掏出一個吊墜。
是半個月牙弧度的白玉吊墜,看起來十分廉價,並比不上她送給林星野的那個。
"這是母親...我是說養母給的。她說撿到我時,我脖子上就掛著這個,上面還刻著小字"棠"。"
這個半月牙吊墜林星野好像見過,是在之前收拾外婆遺物的皮箱裡,應該是媽媽的那一半。
所以,一切都對上了。
池老夫婦之所以給她取名池衿棠,是隨著她的信物而取的。
儘管心裡早就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此刻親口聽對方承認,林星野的心情非常激動。
胸口心臟快速跳動,端著茶杯的手指都止不住的顫抖。
遠處傳來腳步聲,厲瀛舟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迴廊下。
他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異樣,停在幾步之外。
"打擾了?"
池衿棠迅速擦去眼角淚痕,微笑搖頭站起身。
"正好聊完了。我去看看溫醫生,你們慢慢聊。"
擦肩而過時,厲瀛舟微微頷首。
月光下,林星野仰頭看著他走近,心中的情緒滿得幾乎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