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有股幽幽茶香,令人心靜,她伸長手臂將匕首和玉簪攥在手裡。
「嘩啦」書頁翻動。
沈纓猛然抬頭,這才看到車中竟端坐著一個男子,因身上穿著深色衣衫,幾乎融到了陰影中,身前的茶几上燭火搖曳,照亮了他的面容和白玉棋盤。
那人並沒有因為她的闖入而受驚,依舊安然若素。
他一手執書,一手捻著白色棋子,手指修長而白皙,骨節均勻,煞是好看。
隔著燭火望去,那人劍眉斜飛入鬢,眼睛線條優美而狹長。
此時,他正垂眸思索,高鼻薄唇,輪廓清淺,整個人籠在燭光中,清俊無雙。
沈纓一時看呆,竟忘了起身。
忽然,車子一震,一股凌厲的氣勢劈開車簾,兩個蒙面人持刀砍了進來。
沈纓嚇了一跳,還未來得及躲避,就看到下棋的男子將指尖的棋子彈了出去。
棋子去勢極快擊中其中一人眉心,對方重重倒下。
另一個則被車夫的鞭尾刺穿胸膛,須臾間,刺殺者斃命。
隨後,那男子又捻起一枚棋子,這次並未猶疑,直接落在棋盤最中間的一處。
「嗒」一子落盤,那人開口,聲音低沉淡漠,說:「玉簪是從何處得來的。」
沈纓撐著身體靠坐在車門邊的位置,扯動了身上的傷口只好咬牙忍著。
她握緊了手裡的匕首和玉簪,戒備地看著那個男子,說:「撿的。」
那人抬眼看向她,他眉毛和眼睛離得略近,雙眼皮在眼睛後半段折出深深一道,瞳仁漆黑,深不可測,有種輕描淡寫的威儀。
他的視線落在那根玉簪上,淡聲道:「大足元年,西域使臣至上京拜謁,進獻玉器百餘件。」
「其中一對白玉龍首、鳳首簪被賜予中書令之女,作為遠嫁西域的嫁妝。」
「沈姑娘,你長安年生於永昌縣五柳巷,至今從未離家,你卻說撿到了萬里之外的東西。」
沈纓吃驚,低頭看了看那隻簪子,玉質上乘,雕工精湛,頂部鏤雕鳳形,簪身細長,尾部如針,周身刻著精細的翎毛。
在不起眼處還刻了一串籀文小字,她也沒想到這簪子來歷複雜。
那人又說:「琉璃石與七星寒鐵皆產自北境雲州,開元四年,林府三老爺榮升戶部尚書,雲州刺史送來賀禮,共三把匕首。第二年林府子侄上京,一人得了一把。」
他又捻起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諷刺似的淡笑了一聲,說:「難不成此物也是你撿來的?」
沈纓盯著對面的男子,依舊不肯鬆口,說:「有何不可?物是死物,人卻是活的,別人丟了我撿到,只能是我運氣好。」
「聽聞沈姑娘隨霍三做仵作已有多年,他在大理寺供職時一向倨傲,卻肯收你做徒弟,可見,姑娘必是有過人之處。」
「只是,如今看來,卻是空有一身蠻狠,以這兩物做要挾,你能期望林家滿足你什麼條件?」
沈纓震驚不已,握著匕首的手骨節泛白。
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就這麼暴露出來,沒錯,她確實想去要挾林府的那個人,試圖得到銀錢。
可這人說得並無道理,這兩件東西若認真追究起來,她反而討不到好處。
上車後,從第一句開始,她就被死死壓制。
除了霍三外,她還從未如此忌憚過一個人。
車內陷入沉默,對面的男子執黑白棋對弈,如燈下美人,雅極美極。
她看了許久,待他落下最後一子後,忽然開口道:「聽聞京城姜國公育有九位公子,第九子取名宴清,一歲時因病寄養至洛陽梵音寺,由佛法庇佑。年二十,今年春闈中進士後才被人知曉,陛下親賜永昌縣縣令。」
沈纓曲起腿,將匕首上的血擦在衣角上,再用手絹包起,說:「今日一見,姜縣令果然神通,那你可知今日圍殺你的人,是誰派來的?」
姜宴清看向車門邊努力維持姿態的少女,她有一雙極美的眼睛,明淨圓潤,讓人望而心喜。
此刻,卻鋒芒畢露,似乎隨時都要與他拼命。
他嘴角微勾,掀簾看了外頭一眼,淡聲道:「沈姑娘有何高見。」
沈纓身上濕透了,又有傷口,頭開始發沉卻咬著牙保持清明,聞言說道:「姜縣令,永昌縣可不是你背下所有人名字就能站得住腳的地方,你在虎口奪食,可得仔細著性命。」
「民女並不知是誰要殺你,但民女知道,縣內十萬八千六百戶,無一人盼你來做這個官。」
「哦?」
「因為這裡是小……長安,這裡有這裡的規矩,而你,必將破壞這裡的安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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