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或許真的見過蓮朵最後一面,亦或是見過她的屍身。
趙悔和這人聯手,真的只是要替蓮朵報仇嗎?
沈纓皺眉靠在牆壁上,方才的試探,讓她有些疲憊。
她被困在牢籠之中,什麼都做不到。
大概過了五日,沈纓快餓死的時候,無奇終於來了。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皺眉看了她一眼,給她遞來食物和水。
「大人無事吧?」
沈纓看也沒看地上的東西,只盯著無奇問了一句。
無奇動作一頓,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都咽了下去。
他只冷冷的說了一句,「你別死了,大人無事。」
說完便走了。
而沈纓也踏實了許多。
她不信任何人的話,只有無奇說姜宴清無事,她才安心。
她吃了那一頓後,便開始喝水吃東西。
姜宴清能在這個時候關照她,說明他在詔獄安放的勢力還在,他依舊有能力與他人周旋。
又過了大概五六日,她被人帶出了詔獄。
出來接她的是王惜。
他們什麼都沒說,王惜徑直將她帶回王家,住在了自己的閣樓上照料。
沈纓精神尚可,只是瘦得厲害,好湯好藥的喝了幾日才像個人樣了。
王惜每日都在畫拜火節盛景,畫好一處,便出來尋她說話,說的都是些家常閒話。
直到她面上有了血色,也能出來走動時,王惜才說了近日的事。
林玉澤被查出虐殺平民性命四十餘條。
私下製毒養蠱,倒賣藥材,以活人試毒。
殺害趙家嫡子趙悔。
謀殺霍三,以奪蠱蟲與秘籍。
樁樁件件,證據確鑿。
埋屍的屍坑是林玉澤私產,一座很大的莊子。黑市的養蠱作坊是在林玉澤名下,當年與他合謀殺死趙悔的人也出面認罪。
甚至是謀殺霍三,所勾結的外域殺手都被查到蹤跡,並且認罪伏誅。
林玉澤罪大惡極,按律當凌遲處死。
而沈纓當日在鼓樓發生的一切,便有了另一番解釋。
姜宴清的說法是沈纓手上有林玉澤罪行的把柄,於是被擄劫至鼓樓。
而林玉澤與他的同夥也就是賀章因如何殺死沈纓起了爭執,林玉澤被賀章打倒在地。
沈纓奮起反抗殺死賀章,本想去救林玉澤,卻沒想到林玉澤會死於自製的機關之下,所以沈纓便從這樁案子裡清清白白地走出來了。
因為林玉澤一事林家主林致驟然中風,不便言語,無法行走,自請辭去族長一職,至別莊修養。
而,林家族長一職交由四房長子繼承。
四房接了族長之位,將林玉澤除族,又變賣了其手中產業,全部捐於寺廟。
並告知天下學子,林家老宅再也不會辦鹿鳴宴,從今往後只在京中林家書行舉辦小型學子茶會,供來此閱覽書籍的人交流學問。
林家老宅的大門緊閉,名為整頓家風,府內之人不出,也不接待任何來客。
一場不見刀光劍影的交鋒就這樣落罷。
除了林家剔除的那些不成器的子弟,就只有沈纓在牢獄中走了一遭。
人人都贊姜縣令明察秋毫,除了永昌城的一個毒瘤。
可只有沈纓清楚,姜宴清是妥協了。
他妥協於謀劃者的意圖。
讓林玉澤背上了一些不屬於他的罪責,暫時平復下了那些可能齊齊爆發的危機。
「林玉澤名下的一處園子的後山被野狗刨出了屍體,經府衙查看,在那裡發現了屍坑。」
「嘖嘖,翻開花圃,底下埋了三十多具屍骨,三十多具啊,阿纓。」
王惜拍了拍胸口,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隨後她又頗為感慨道:「林玉澤如今猶如魔鬼,人人咒罵。聽聞他被除族,一干隨從也被處置,都贊林家新族長公正。」
「不過,林玉澤十幾歲起就開始殺人?」
「真看不出,林玉澤年少時就是個秀秀氣氣的少年郎,那會兒,一隻公雞都能把他嚇的跳起來,他敢殺人?」
「人不可貌相啊,幸好,當年沒將他得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