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大人一定能找來。」
「而且,我想做大人手裡的刀。」
沈纓咳了兩聲,頸間又滲出血來。
姜宴清面色凝重的看著她,說:「本官現在要的不是刀。」
沈纓目光一怔,扭頭看過去。
姜宴清頓了一下,幾不可見地嘆息了一聲,說道:「休息吧。」
沈纓微微點了點頭,闔上眼帘,藥性起了作用,她很快便睡了。
姜宴清上前坐到床邊,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沈纓的胳膊。
他又從懷中取出帕子,將她手上蹭到的血跡擦乾。
雲姑端著熱水盆站在門口,望著屋內這一情景眼眶微熱。
她咳了一聲,就見姜宴清緩緩起身,向她走來。
「雲姑,您留在這裡照顧。」
雲姑點點頭,說:「公子,長安那邊來了消息,說林家三老爺十日前便向皇帝密報了永昌老族的事。」
「他不但承認族中有林默這個人以及他身上背負的詛咒。還將林默寫的治國良策、醫論、機關秘術、前朝史記點校等物全都交了上去。」
「陛下密令大理寺和身邊的總管,查詢此事。」
「此事瞞的很緊,國公府打聽到的時候,那兩位已經南下了,算算時間,現在也應該到了,公子也得防範一二。」
「十日前……」姜宴清默默念了一句,譏諷道:「他們可真有先見之明。」
林家三房盛寵不斷,走這步棋,顯然是打算大義滅親,砍掉老宅這裡已經腐朽的部分。
雛鳥成鷹,終歸是要離巢了。
可見,執著於舊時英雄夢境的,唯有林默一人。
姜宴清安撫的拍了拍雲姑肩頭,淡聲道:「不必憂慮,為君王者,疑心最重。」
「林三老爺是拿林默做賭,賭贏了,林默便可以走到明處,繼續為林家乃至朝堂賣命。」
「賭敗了,便借著皇帝的刀將林默這個畸形的枝杈從林家這棵百年大樹上砍下去。」
「可是,君王之心,他們又知道多少?要知道,雷霆雨露,俱是天子之恩。」
姜宴清撐起雨傘,大步進入雨幕。
沈纓再次醒來,已經是幾日之後了。
彼時,她感覺自己回到了府衙的後衙。
雲姑正在門口摘豆角,嘴裡哼唱著一隻小曲。
她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年幼時候,母親也愛靠在門邊做針線,摘菜葉子,嘴裡哼著鄉間小調。
她翻身坐起,聲音驚動了雲姑。
「阿纓,你醒了,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沈纓緩緩的搖了搖頭,接過雲姑倒的蜂蜜水喝了一口。
「大人呢?」
「京中來人了,林道舒的案子驚動了天子,特意派了大理寺、刑部還有身邊總管來調查此事。」
「如今咱們這位林三老爺是堂堂中書令,手中權勢大,家中子弟個個都有出息。他可是京中紅人啊,這次來的人中必然有他的人。」
「他們可是生怕咱家大人查出什麼事情來毀了林家的名聲。」
「咱家大人早就看透這些人的詭計多端,想來永昌耍威風,也不瞧瞧自己夠不夠分量。」
雲姑是姜宴清的親信,雖是僕從,但姜宴清從不避諱這些政務上的事,故而,雲姑對這些官場手段也看的透徹。
不過,她好似並不擔心姜宴清會扛不住京中來的那些人。
沈纓默然聽著,以林三老爺的老謀深算怎麼甘心一直被林默掌控?
所以,必定會千方百計的插手此事,想來京師的官員中也有他的勢力。
怕是在林家四房任族長之後,他就做足了準備。
永昌一旦有異,便為林默冠以異類,親自除之。
不過,聽雲姑的意思,姜宴清顯然早有應對之策。如此,她也不必擔心了。
雲姑拿來好幾身新衣裳,給沈纓穿。
妃色、桃色、鵝黃色各一套,還各配了釵環。
沈纓看著那些東西,很感謝,但又不好接受。
「這些都太貴重了,我一個粗人,穿這些實在不便。我家中有好些衣衫,都是以前我爹在時給我做的,又耐用又合身,我一會兒就回去拿。」
雲姑笑了一聲,說道:「放心,這些東西在國公府多的是。是家中給大人寄來,他和無奇才穿幾件衣裳?這些艷麗顏色,我這老婆子穿出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大人在這裡也沒什麼熟人,你拿去穿正好。我那裡還有幾匹好料子,給王家姑娘也送了,你不必多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