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了雲,雲染了天,天攏著光。
紅霞漫天,像是天界的一場盛會,因太過熱鬧而被人間窺見了一點光景。
她駐足看了半晌,忽然又想起了林默。
他曾說自己出生時永昌便是此景。
所以他被賦予使命,一出生就肩負起了振興家族的責任。
而她五歲起沒了母親,父親染疾,兄長軟弱,弟妹年幼無知。
她沒想過願不願、能不能,便自動的學會了撐起這個家。
而她只擔了一家幾人的責任,便累得半死,扔了臉面拋卻尊嚴。
反正,她們本就生活在泥沼里,只要能活著,便是好事了。
所以,她想像不到林默被寄予厚望,被精心培養,那樣一個成王成相的人物最後墜入深潭時是何等不甘。
心有不甘,卻只能妥協,何其悲哀……
與之相比,她竟是幸運的。
像她這種人,還未學會感激的時候便先學會了恨。
第一個恨的是老天,恨他不公不慈。
而今看過生生死死,卻是唏噓老天對她竟是更好一些。
讓她結交摯友,受教恩師,遇見心悅之人。
她穿過巷子,聽到兩側房屋內傳來的聲音,聞著晚膳香味,心中的虛無雜念緩緩褪去,最後剩下的只有心境平和四個字。
能磊磊落落立於天地之間,原來,已是世間最幸運之事。
她走到家門前,原本以為面對的定然是冷冷清清的院落,卻在推門那一刻聽到小蘭的笑聲。
還有父親和大哥的說話聲。
沈纓站在門口,遲疑了片刻,抬手輕輕的將門推開一道縫。
沈纓呆呆地站在門口,然後看到了端坐在樹下喝茶的父親,在忙碌著收拾院落的大哥和小弟沈信。
她踏進門內,院子裡的人向她看來。
小蘭跑來抱著她的腰,說道:「阿姐,我學會了做棗子糕,快來,我帶你去吃。」
沈纓走到父親身前,正要詢問。
父親抬手按在她頭頂上,說:「洛陽的大夫給為父開了藥方,說為父好生調養能活到一百歲。你大哥也和秦家姑娘定下了親事,我們去秦家親族一一拜訪了,他們入冬完婚。」
「你弟弟沈誠很得首領賞識,還做了個伍長。沈信的老師說他根基尚淺,需再等一年去參加科考。」
沈信跟在大哥沈禮身後過來,他剛砍了柴火,還光著膀子。
他面上淡淡的,但眼神卻分外堅定。
才短短數月,他也悄然長成了少年郎,聲音變得低沉。
他看著她說道:「老師帶我去參加了一次雅集,待聽到各位前輩交談後,我才知道自己根基太過淺薄,我再學幾年,阿姐不會嫌我拖累吧?」
沈纓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拿出絹帕替他擦汗,囑咐道:「多吃多做多幹活,我就不嫌你。」
一家人哄聲大笑。
前幾日的危機四伏,她不提,他們不說,大家心照不宣。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這就夠了,不是麼?
父親手掌微微發抖,將她攬在懷中拍了拍,說:「阿纓,家中人人安好,你也要平安。」
「行嗎?」
沈纓咬唇咽下眼淚,點點頭,說:「行。」
晚膳豐富,大家圍爐而坐,說話喝酒。
樹上落葉掉在石案上,眾人齊齊望向天空。
小蘭拍了拍手說:「秋天了,我們能去買甜瓜了。秋天的甜瓜,最甜了。」
與沈家的熱鬧不同,縣衙的後衙依舊冷冷清清。
沈纓不在,整個院子連個說話的聲音都沒。
姜宴清看了一會兒書,這才拿起書案上封了國公府印漆的信封。
老國公因陳年舊疾,如今已經不便於行,上書天子,奏請長子襲爵。
這是族內大事,故而姜宴清亦是要回京的。
而家中的意思,也是趁著這機會讓滿京師的人認識國公第九子。
那位,傳聞短短數月便將被大族掌控的永昌城實權收攏於掌中的青年才俊。
姜宴清對於這種事一向興致缺缺。
去結識那些達官貴族,在眾人之中遊走奉承,他是最厭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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