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招勝並沒想到如此,他思慮許久,仍不能安心:「公子好計謀,可事關兩族,拔下兩城是大功一件,胡蒙丁倫若力排眾議對其大加褒獎怎麼辦,胡蒙向來倨傲,若金榮寧願死在胡蒙也不願上你們的當投靠漢人又怎麼辦!白白葬送兩城不說,你二人名節也毀了!」
承平道:「政者人也,丁倫雖倚重金榮對他卻並不信任,十年前開平府一役只有金榮悉知真相,他既然放走趙熹為自保也沒法把事情悉數告知丁倫,加上他漢人血統的身份,丁倫對他更為提防,十年來沒少排擠對方。丁倫對自己的妻子頗為愛重,對自己的兒子也很是疼愛,雖然兩個孩子都不成器,身為父親的丁倫只會更努力替他們清除道路,又怎會心胸寬廣得讓位金榮?至於金榮,十年前能放走趙熹便說明他也非憨直之人,此次草原相逢我們交談一番,他絕非勇毅決絕之徒,反有些懦弱自欺,他若為丁倫所逼、必然投漢!」
「這些不過是你們一廂情願!其中變量太多,你們怎能用自己的前程、名節去賭呢!」
承平笑道:「十年前我與熹兒北征,無數人笑我們狂、笑我們傻,結局如何?狹路相逢勇者勝,不僅斗人、更是斗天!我們劈山踏浪、就是老天也不得不幫!若真失敗,區區兩城再打回來又有何難!相比能得到的,這些籌碼算得了什麼!」
趙招勝見承平指點江山胸有成竹,心裡雖憂、卻也忍不住信他,信他真能藉此收服金榮進而平定胡蒙成不世之功。趙招勝長嘆一聲:「末將老了,膽子小了……」
承平見趙招勝態度鬆動,軟聲道:「將軍求穩、我們求勝,將軍擔憂我們知道,您怕我們行錯走差萬劫不復,我虛心聽教,以後小心籌謀、多與您商量叫您放心,可您不該惡責熹兒。我本就是您的晚輩,您便罵我兩句也是我該受的,何況事出有因,可熹兒赤誠之心您最清楚,罵他而責我,您於心何忍?」
趙招勝低頭去看趙熹,趙熹偏著臉看不清表情,身子卻挺得筆直。趙招勝摸了摸趙熹的頭,道:「三公子深謀遠慮末將知曉,只請三公子小心謹慎,莫要大意輕敵。末將有些話要同熹兒說,就不留三公子了!」
承平擔心地看了看趙熹,還是將空間留給了他們父子。看承平離開,趙招勝上前扶起趙熹:「快起來吧,你娘說你月子裡就沒休息好、容易累著腰,你卻老這麼拼命,怎麼行呢!坐這裡!」
趙熹隨趙招勝動作坐在椅子上,眼睛泛紅:「這麼拼命還是漢賊,若不拼命,還不知道是什麼呢!」
趙招勝嘆道:「承平畢竟是國公公子,爹爹不好直說,只能委屈了你,可這一跪、也不單單是為了他。熹兒,三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這般不管不顧若無上天眷顧定會出事的!便如與胡蒙結盟,三公子說得天花亂墜、爹爹也不由信了他,可萬一呢,萬一不如他所想、萬一高原沒下金榮沒收,你們就是平州乃至朝廷的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