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安現在很不好,吳傳之逃出連城後第一時間給他送信,在此之前他已第三次接到催他撤退的命令。他不是不想撤,可趙熹逼得緊、連城又危急,他貿然撤離只會給趙熹可乘之機。催撤令口吻已然嚴厲,吳傳之又自己跑了出去,江淮安無奈,只能強行撤離,損失慘重不說自己也被趙熹射中左肩。他早知道自己回到江州也會被追究戰敗的責任,可他萬萬沒想到、朝廷連申辯的機會都沒給、直接將他押進大牢。他本就受了傷、在牢中得不到醫治,傷口潰爛,傷勢越發嚴重。程草堂到牢里時江淮安面如臘菜口唇慘白,躺在牆角瑟瑟發抖,程草堂跑上去一看,江淮安已然發起燒來。
「來人、快來人啊,將軍傷勢惡化高熱不退、快請大夫來!」
牢頭嫌惡地敲了敲牢門:「喊什麼喊什麼!剛進來就不老實!」
程草堂忙拽住牢頭:「將軍發燒了,傷口也化膿潰爛,快去請大夫醫治!」
牢頭瞥他一眼,拇指食指合在一起,捻了捻。程草堂咬斷了牙,想想重傷的江淮安、也不敢在這時候與牢頭衝突,忍氣吞聲道:「我現在沒錢,勞您先將大夫請來,再替我捎個信給六公子,到時自然有您的好處!」
牢頭聽說他沒錢,丟開他的手冷笑一聲:「程護衛、哦,不,程將軍,您的大名小的早有耳聞,小的勸您一句,如果您要還想著舊主就別再把六公子掛在嘴上。」
程草堂不明所以:「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你是功臣戰將嗎?幾十萬大軍隨你們北渡、膠州一塊芝麻都沒保住不說、最後只帶回來寥寥幾萬人,那些死在北邊的可都是我們江州的孩子!多少父老鄉親都等著向你們索命呢,你們竟然還活著、你們還有臉回來!」
程草堂如墜冰窟,他的心被凍住、剝了一層又一層:「我們拼死殺敵、沒有一絲懈怠!將軍策略也未有失誤、換成誰都沒法比他更好,若朝廷支持及時、也不會敗得這麼慘!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們!」
「哈,你是說趙熹是武神天兵,誰都贏不了麼!自己沒本事還不承認,江州豈能斷送在你們手上!朝廷正在商量怎麼處置你們呢,六公子自身難保、想讓他來救你,沒門!要麼找人送錢來,要麼就給我老實待著!」
牢頭說完轉身離去,程草堂踉蹌兩步、倒在地上。我們浴血奮戰拼死搏殺、連生死都置之度外,怎麼到頭來我們反而成了罪人!
江淮安處境艱難,親友避之不及、更無人前來探視,程草堂孤身一人、在江州除了黃安文更無人依靠。程草堂看著痛苦的江淮安,無助極了,他只能脫下自己的衣袍為江淮安取暖。牢中不見日月,程草堂望著牢里幽暗的火把、心也隨火焰動搖:難道真是我們的錯?難道我們真的不該回來麼?
「草堂!」
程草堂一驚,抬眼一看,竟瞧見了曹星!曹星身上背著厚重的包裹、胳膊上挎著巨大的食盒,他撲向牢門、將手伸進牢里、想要抓住牆邊的程草堂,程草堂向後一躲、慢慢站起身、走了過來。曹星一把抓住程草堂、將他拉向自己,仔細打量一番,狠狠舒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又想起什麼,把帶著的食盒打開、塞進去幾包東西,「這裡有些乾糧、點心,還有肉乾!我還帶了棉被和棉袍,一會牢頭大哥會幫忙拿進去!你還需要什麼,快告訴我,我下次一併給你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