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韶卻嗤之以鼻,縱然她長在深閨不甚了解前朝政事,也知此事背後真相併非流傳那般簡單。
皇上暴政,百姓苦不堪言,不過是以拒絕公主和親為藉口,利用此舉掩飾自己殘暴的性子。
她前世見過民間百姓因為徵兵任意抓壯丁導致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黃口小兒。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又豈是明君所為?
裴行之絲毫不在意眾人低聲的交談,從容自若地說道:「水邊楊柳麴塵絲,立馬煩君折一枝。」
柳同留是同音,自古以來便有折柳枝送別的習俗。
本是普通的一句詩,卻因裴行之的目光緊跟著長公主而變得別有深意。
長公主神色依舊柔和,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只是撥著腕上佛珠的手指聞聲頓了一下。
雲韶再遲鈍也看出來,二人之間好似有何糾葛。
她之前並未將二人之間的風月傳聞放在心上,不過若是裴行之心悅公主,她的計劃怕是要轉變目標。
奪人所愛這件事,她可做不來。
眾人吟詩作對,拈字流觴,這場詩會一直持續到太陽快落山才告終。
王令月被她的兄長提前接走,雲韶只好自己下山,雲崢時任騎都尉,掌監羽林騎,無暇顧及於她。
離開宴席,李珹就迎了上來。
李珹心想,好在今日跟著她來,不然對於路盲的雲韶來說,若要她自己下山,怕是天黑也走不回去。
雲韶想的卻是,李珹今天一直在遠處守候,沒有出現在她身邊,也不知道做何事去了。
二人各懷心思,卻誰也沒有先開口。
她想的正入迷,沒留神腳下的石頭,撲通一聲,趔趄地摔在了地上。
「啊!」
李珹聞聲垂頭,看到便是雲韶跌坐在地上,髮髻凌亂,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這幅樣子。
雲韶看著自己精心打扮妝容和衣裙沾滿了泥土和雜草,瞬間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此刻也顧不上什麼儀容,她想立刻起身,卻發現腳扭了根本動彈不得。
李珹未做他想,直接將雲韶打橫抱了起來。
雲韶一怔,臉色微紅:「我......好像扭到腳了。」
「得罪了。」
雲韶正欲拒絕,李珹已經上手捏住了她的腳踝。
她盯著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暗自出神,突然很想摸一下。
「有些腫脹,萬幸沒傷到骨頭,需要回府冰敷一下。」說罷,李珹又遞給了雲韶一個乾淨的帕子,姑娘家愛美,自然不希望臉上髒兮兮的。
他背著雲韶往山腳下不遠的馬車處走去。
夜晚的微風還是有些冷,不禁讓人生了些許寒意,肌膚相貼之處卻是十分溫暖。
雲韶心裡有些酸澀,她覺得李珹剛才好像很關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