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何小姐,你这个月房租还没到账,如果本周内还不能补齐,我只能把房子重新租出去了。”
何甜玉坐在床上还没起穿,摸出手机就看到房东的信息。
何甜玉心口一沉。她这才想起,这两天忙乱得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她赶紧把3000元月租转过去,然后点开银行App,账户余额——发现账户只剩4.8万。
那份“助理”合同她签了,可自己已经预支了全部薪资,给了王家。
她记得合同条款里有一条“雇主可根据表现提供不定额酌情补贴”,但她不打算主动去要,她宁可啃老本。
两年辛苦攒下的积蓄,如果每月支出3000,那么6个月就是1.8万,还剩下3万,好像,她连啃老本的资格都快没了。
她靠在窗边,盯着窗外的海景,忽然冒出个念头:自己得去找份兼职。
只是,她刚走到电梯口,却发现电梯通道站着4个保镖。
“何小姐,不好意思,”保镖站得笔直,“林副官吩咐,近期不要随意出门。”
她皱了皱眉,“我只是去——”
“很抱歉,林副官的命令。”保镖面无表情。
“林副官?”何甜玉一愣,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说过。
为什么不能出门?她又不是他的人质。
她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回了房间。刚坐下不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何小姐。”是李嫂温和的声音,“先生吩咐让您出来吃早餐。”
何甜玉想起昨晚在书房里的那些细节,心头一阵压抑。她本能地抗拒去面对那个人——他的靠近,他的凝视,仿佛要剖开她每一寸情绪。
她不想去。但李嫂并不离开,像是在等一个不容拒绝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只得起身走出房间。
还未靠近客厅,她就听到低沉的男声断断续续传来,不像普通的闲谈,更像是一场小型内部会议。她不禁放轻了脚步,想着自己是否该回避,而李嫂却在身后示意她赶紧去吃早餐。
一眼望去,伊森坐在餐吧前,神色淡淡,白色衬衫扣得一丝不苟,手边摊开着一迭看不出内容的文件。他并没有动餐盘,而是侧身倚靠高脚椅背,安静地听着身边人的汇报。
他的左手边站着沉牧,神情一如既往冷静;右手边是Alex,穿着利落的西裤外套,一如既往地游刃有余。还有一位她没见过的中年男子,约五十出头,带着眼镜,皮肤黝黑,身材笔挺,眼神锐利,像是从某个军队体系里走出来的人。
她正疑惑时,听到Alex轻声喊了一句:“林副官。”
原来是他说不能出门。
何甜玉不想靠近,只在不远处站定,听到他们汇报的只言片语:
“……袭击发生在资产转移中间节点……”
“……货物路线出现泄漏……”
“……B计划已启动,必要时考虑切断东京与釜山的替代通道……”
“……东南港口已交给中介国防部接管。”
她一时间仿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那不是她熟悉的语言。每一个词看似平常,却组合出一种冷峻而复杂的现实结构。
那不是她能理解的世界。
而伊森,就坐在那个世界的中心,神情专注,眼神沉静得近乎冷漠。那神情不像是在吃早餐,更像是在审阅一场关于某片大陆命运的财产清算。
她忽然意识到,她为何在网络上搜不到伊森的任何资料,也许是因为他远不止是一个投资家那么简单。
他是某种分配权的掌握者——决定谁拥有能源、谁失去金融通道,谁可以被扶植起来,谁注定被排除在“富人圈”之外。
而她,只是被卷入漩涡的旁观者。
她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却又无法立刻离开。她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生畏的纪律与控制感。
就在这时,伊森缓缓抬头,视线越过汇报人群,落在她身上。
他的眼神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但那一瞬,她又回到了昨晚那个无法喘息的瞬间。
“过来。”他朝她轻声吩咐,仿佛她只是他这场权力布局中,随手安置的一个棋子。
何甜玉心里一紧,踌躇片刻,还是缓步走向吧台。
早餐已经准备妥当,金边骨瓷餐具、手工切片的水果、现煎的蛋白松饼、烟熏三文鱼卷、牛油果沙拉,甚至还有一道法式蛋奶酥烤梨,热气裹着香草气息微微升腾。牛奶咖啡是现磨的,边缘泛着细腻的奶泡花纹,连黄油都被规整地压成玫瑰花状,静静躺在冷藏银盅里。
何甜玉并不饿。她这几天就像吊在风里的一只风筝,意识始终浮在半空。
她在伊森身侧坐下,只听见身旁林副官继续低声报告着什么。Alex和沉牧一左一右站在伊森身后,全神贯注,目不斜视,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冷静高效的汇报节奏。
而她,就像被安置进这幅画面中的不协调注脚。
忽然,伊森伸手,从盘中取了一小块切好的牛油果吐司,沾了点蛋黄酱,转身,递到她嘴边。
“张嘴。”他的声音平静到近乎无情绪。
何甜玉僵了一下,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坐在桌边的其他人。Alex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沉牧甚至没有抬眼,林副官则完全专注于文件与简报内容,仿佛这一幕根本不值一提。
她咬紧了牙,最终还是默默张嘴咬下那块吐司。味道其实很好,但她却吃得如同吞下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伊森又夹了几口三文鱼与果蔬沙拉,缓缓喂她,动作不疾不徐,好似真是温柔体贴的照顾——但在何甜玉眼中,每一下都像是精准地穿透了她的边界。
她动也不敢动,只能低头咀嚼,强忍那股羞耻与难堪。
吃到一半,她感觉嘴角好像沾到了酱汁,正想自己擦,却被伊森按住了手腕。他用手擦去她唇边的痕迹,指尖划过她的下颌,像是在描摹某种属于他的痕迹,然后,他忽然将那根沾着酱汁的手指塞进她嘴里,她本能地顶了一下,想拒绝,却像是落入他设下的节奏中,意识到那举动反倒像是在回应他,脸一热,下意识将头偏开。
下一秒,他伸手按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掰回来,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
动作很轻,甚至可以说温柔,何甜玉却觉得比任何暴力都更令人不适。
她浑身一颤,脸色白了半分,头底下,掩盖了眼神透露出的拒绝。
伊森望着她,神色不变,甚至唇边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并不在意她的反应。就像他并不在意她是否愿意在这里吃饭——只要她“在”。
早餐汇报在伊森低声一句“可以了”后告一段落。
林副官迅速将手中的资料收起,向伊森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还坐在他身侧的何甜玉,随即悄无声息地退至一旁,与沉牧交头接耳,似在安排什么后续事宜。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
何甜玉轻轻放下叉子,早已吃不出味道。她勉强让自己维持着镇定,想了想,终于开口:“……我想出去一下,但是……出不去。”
她很小心地选择了语气和措辞,不希望让自己显得太抗拒,也不希望被立刻拒绝。
果然,伊森侧目看向她,眉眼仍然闲适,但眸光却微微一敛。
“去哪?”他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质问意味。
“我……”何甜玉顿了顿,眼神下意识避开,“就是想回趟家,拿点衣服。”
说完,她便后悔了。
她不该说“家”这个字。
伊森盯着她,像是对这两个字产生了兴趣。他缓缓靠近些,手指轻叩桌面:“你的家?”
何甜玉下意识点头,又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嗯,在西湾那边。”
接着,又立刻补了一句:“我自己住的地方,不远,我自己过去就行。”
“既然是帮你拿衣服,”伊森缓缓起身,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给你选。”
她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他说过“你喜欢什么,我给你选”——那时她还当成一句调笑,如今反应过来,他不是随口说说。
“……不用了!”她脱口而出。
声音太急,连她自己都觉得突兀。
她努力平复呼吸,换了个说法:“我只是随便拿点旧衣服,不用麻烦你。”
伊森却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推拒,已经吩咐道:“林副官,安排一下。”
“是。”林副官立刻应声,动作利落得像是对这种“突发出行”早已熟稔于心。
“沉牧,你去处理B-13那边的报告,今晚前要拿结果。”
“明白。”沉牧点头,已然拿着平板走远。
伊森侧头看向Alex:“你跟我一起过去。”
“OK,伊森。”Alex抓起手机,神情平静。
整个节奏快得令人窒息,仿佛这场“回家”根本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军事调度。
何甜玉脸色渐白,指尖悄悄在身侧收紧。她现在只想狠狠甩自己几个巴掌,早知道不要提什么回家。
最终只得点了点头,低声说:“……好。”
她所谓的“家”,不过是一间老旧公寓,甚至还堆着未来得及丢掉的快递箱,最关键的是……那是她独立生活的唯一象征,是她不属于任何人的最后据点。
她一想到伊森要踩进去自己最后一片岭地,就浑身不自在。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偏暗。
她一路低头走在前头,伊森跟在身后。
她推开熟悉的门锁,客厅的味道是熟悉的清淡木香与积灰的冷气味,混杂着些许廉价花露水的尾韵——她临走前喷过几下,掩盖洗衣机漏水的霉味。
这是她工作以后有了积蓄自己租的地方,已经住了两年,是一间位于老旧小区五楼的单身公寓。墙角的石膏线裂开了,厨房边的瓷砖有几片空鼓,唯一的落地窗缝隙里塞着报纸。可就是这样一个逼仄的空间,如今却被几个身着深色西装的保镖悄无声息地占据——手持通讯耳机,动作利落地巡视每一个角落。
何甜玉一脚踏入门口,立刻意识到了异样。
换鞋处多了一排陌生的男士皮鞋。她还没来得及换下自己的鞋,Alex已经绕到她身侧,目光迅速扫过鞋柜、门锁与玄关摄像头的盲区。她轻声说:“你家门的锁很容易破解,下次考虑换一款指纹带动态加密芯片的。”
话音未落,一名保镖已经站到了窗边,拿出便携扫描仪,检查玻璃是否有窃听装置。另一人则在卫生间试图连接主卧墙体电源,用于布设移动干扰器。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迅速、精准、无声。像是一场训练过数百次的实战演练。
何甜玉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的动作,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点“家”的痕迹,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一场可被重构的安防演习。她心里说不出是羞耻,还是无力。
而伊森,就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那双眼,仿佛并未真正落在破旧的家具或家电电线的缠绕上,而是——穿透了一切表象,看到了她。
Alex这时已安排完现场布防,站在伊森身侧低声汇报:“周边五百米确认安全,出入口已经标好撤离路线。楼下封控人员到位。”
何甜玉趁他们在对话中,赶紧自己走进房间,将门关起来。
她心里想着如果是要兼职的话,简历恐怕要更新,因此打算找出之前收好的证书收纳册,准备拍照上传平台,也许还能碰碰运气接些远程兼职。
她坐在地毯上,低头翻找着资料。手机调到扫描模式,快速拍了几张她觉得还算拿得出手的证书。正准备把东西收起来时,余光忽然察觉有人走近。
伊森已经进来了,动作悄无声息地坐在她身侧。像是早就习惯这片属于他的领地,他自然而然地靠得极近,跨坐在她身后,将她圈在怀中。
她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试图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却立刻被他一把扣了回去。
他的左手自然地落在她腰侧,带着毫无预警的控制与占有感,将她整个半揽进怀。她的呼吸微微一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伊森的右手已经伸向她刚整理好的那一迭证书。
“这些……是你的?”他低声问,声音贴着她耳边,气息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
她想将证书收回去,避开他的靠近,可他已经一张张翻开了。
【第一张】
“全国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
纸张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的照片定格在一个明亮却寒冷的讲台上,背景是简洁干净的英文横幅。
照片里的小女孩站在讲台中央,身姿挺直,穿着剪裁笔挺的制式校服:白衬衫扣到最上方,深蓝色西装外套的袖口压得整齐,像是被反复熨烫过。头发被利落地束成半马尾,额前没有一缕碎发,皮肤透着青春期特有的干净质感。下颌线流畅清晰,鼻梁笔直,眼神却带着一丝与年纪不符的冷意与警觉。
“这是你初中的时候?”伊森问。
她点点头,没打算解释。
他却没有翻页,而是多看了一眼照片,像在分析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轮廓。他的目光落在那双眼睛上,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秒。
她察觉到那种凝视的沉默,像钝器落在胸口,不由得侧过身,再次试图收回证书册。
却被伊森伸手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