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2)

但此刻燭光搖影,閣樓寂靜到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兩人近在遲尺,心比海寬的沈寧終於清晰捕捉到玄桐目光中的不同尋常來。

那雙眸子的主人仿佛終於將藏於心底已久的情緒一一拾掇出來,趁著燈火幽暗之時才敢一鼓作氣陳列鋪展在沈寧眼前,無遮無掩。

四目相對,沈寧一時愣了。

短暫怔愣過後,是對這種深重情感的怯意。

少年的目光不禁讓她後退了半步。

玄桐只覺全身上下的血都瘋狂往太陽穴處奔涌,脈如擂鼓,四肢卻冷,片刻的時間無限被拉長,通向義無反顧的深淵。

他自從意識到沈寧今後可能會有心儀之人這件事後,被無數光怪陸離的夢和如影隨形的患得患失折磨得時刻膽戰,卻又沒有勇氣開口傾訴真心。

肖霖曾說男女有別要他搬離翠竹峰,沈寧護他之語尤言在耳,當時的他曾為之感動不已。後冷靜下細細琢磨,他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正因沈寧並不曾將他視為真正的異性相待,故而不會顧慮男女有防之說。

幾個月來,埋藏心中的感情愈加強烈,沈寧每個眼神和動作都能被他一腔患得患失之心理解出來百般可能的意思。

一日午夜,被夢魘驚醒,他心悸未散,偏執又惡毒地想:索性告訴她知道了又如何?若她當真不願,我強取豪奪又如何?若她已有心儀之人,我將其殺了取而代之又如何?

閣樓的幽暗和陰森之氣讓他回憶起無數令人窒息的夢,仿佛有無形之手在他滿腔滿心的綺思妄念上推了一把,仗著幾分不顧後果的少年心性,他把對沈寧的感情毫無遺漏地展現出來。

但面對到來的答案,他卻頓生怯悔之意,滿腔無畏只屑沈寧表示出一星半點的猶豫,頃刻便能土崩瓦解。

見沈寧面上之色由驚化懼,玄桐原本堅定的目光開始閃爍,負在身後的手將書卷攥起了幾道褶皺,他緊張得幾乎要忘記如何呼吸。

沈寧的嗓音輕而易舉穿過周身血液奔涌的沙沙聲直抵他心底:「你莫非——」

玄桐緊張得心臟都快炸開了,全身氣血上涌,額角突突作響。

「——餓了?」

玄桐承載過多思緒的大腦一時沒轉回來,滿臉空白:「... ...」

沈寧見玄桐不語,暗道一聲「果然!」

方才陡然見玄桐雙眸中如此堅定不移、慾念濃重之意,她曾有瞬息為之一振,但越看來卻越覺熟悉,思考片刻後面恍然大悟——這不是玄桐當初在紫龍廟中,看她懷中揣著那半冷桂花饅頭的眼神嗎?!

果然少年心海底針,她道是玄桐被蒼穹門源源不絕、果腹管飽的清氣餵久了,口食之欲應當有所輕減才是,想來畢竟玄桐還有半個妖身,不能用玄門修士的思路去理解。

妖族向來不辟五穀,更沒聽說哪個品種的妖為修煉清心絕欲的。

說這話的沈大小姐並不曾注意過,翠竹峰除了她回來那日玄桐親下庖廚,其餘時候從未燃起過無關於她的煙火氣——玄桐為修成至清之體早辟穀了。

沈寧產生了個天大的誤會。

玄桐無知無覺地立在原地怔愣片刻,隨後緊繃至極致的身體倏然一松,只覺腳下發軟,思緒飄忽,費了好些氣力才維持住表面的淡定。他明知沈寧誤會得真心實意,卻再也無法鼓起吐露真情的勇氣了。

他半晌才擠出了個無可奈何的笑:「姐姐... ...猜得對。」

沈寧轉回身子,繼續將視線放回到書架上:「我爭取早些回去,如果你實在餓得不行,也可以先回翠竹峰。我記得沁芳苑中還剩下三塊梨酥,若不夠也可以讓雨谷去山下買些... ...嗯?」

沈寧的視線停留在最下一層的書架上。

每層書架首尾各放置有枚貔貅狀的木雕,與書架一併用得都是大葉紫檀的材質,用於穩定堆放的捲軸之用。她發現唯獨最後一層左端的貔貅比別處乾淨不少,只有獸首頂端有薄薄一層輕灰。

沈寧試探著左右擰了擰,閣樓深處傳來「咔嚓」一聲輕響,有什麼打開了。

到閣樓盡頭,沈寧見有副高約十尺的水墨巨卷懸掛於頂,背後牆壁移開一塊,露出了黑暗逼仄的小道,不知通向何處。

沈寧站在原地蹙眉思考了片刻,微偏過身子道:「你先回去吧。」

背後的聲音著實委屈:「姐姐,你是嫌棄我礙手礙腳嗎?」

「... ...」

第21章 藏書閣(2)

沈寧承認,她再再再次毫無原則地心軟了。

她心中已不知沖自己罵了多少聲「沒骨氣」,從最初打算展現的疾言厲色退而求其次到淺訓輒止,最後憋了半晌,將語氣淡了又淡,緩了又緩,終於從喉嚨里擠出已毫無威懾力的幾個字:

「罷了,下次不准如此了。」

「對不起。」玄桐聲音輕得幾不可聞:「我聞到血腥味,以為你受傷了。」

最新小说: 浮生若梦般的依恋 青符(父女 古言) 從今天開始當樂子人 嫁人後他們後悔了 流浪地攤經營日誌 貴妃是份好職業 拋夫棄子的女知青 半個朝堂皆是我弟子[科舉] 八零小寡婦帶飛全家 快穿之隨機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