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醫生拿腔拿調學起楊潯平日斯文有禮的樣子來,「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打擾了啊,我是住在你們隔壁的鄰居。不知道你們裝修的時候方不方便,音量放低一點啊?謝謝啊,稍微是有點打擾我休息了。謝謝啊。」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幾個字簡直低到塵埃里。
「我已經夠可憐了,別拿我尋開心了。」楊潯苦笑著,倒沒反駁。
「要我說啊,楊潯,是太好脾氣了。你這麼大個男人,撕破臉和他們吵吵架又能怎麼樣?你把臉板起來,誰不怕你啊。你都能給人腦袋開蓋,說出去嚇死他們。要不然就快點結婚吧,我看你不是缺水是缺火,找個火氣旺的老婆,旺旺你。不然我幫你物色一下,看看新進來的護士里誰最會吵架,給你當滴滴代罵。」
楊潯沒搭腔,又低頭去看他心愛的腦子了。
許醫生道:「你別總逗他,他說不定有喜歡的人,醫生找醫生,也沒什麼意思。」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懷凝抬起頭,瞥了眼楊潯。這麼多年,他總是形單影隻,張懷凝沒結婚時,科室里也傳過他們間的風言風語。後來她結婚時也請了楊潯,他也是真心道賀,隨了禮,吃了飯,生活照舊。
大會是由神經科的周主任開,他是個滿面紅光的敦實胖子,也兼某大學醫學部神經病學教授,許是教學經驗豐富,他說話的風格總是更輕鬆些,愛東拉西扯。
周主任道:「最近醫院確實出了一點事,大家都知道,接下來可能會有一些職務上的調動,不過大家還是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分心。」
」不過啊,也不要一門心思全放在工作上,有極個別醫生啊,個人衛生還是要注意點,鬍子刮刮乾淨,衣服破了就換件新的。」
不是點名勝似點名,話音未落,至少四個人齊刷刷瞥望向楊潯。他忙起來就是隔天刮鬍子,下巴上有淡淡青痕。四個人里就有楊潯本人,他也低頭看袖口,尷尬笑了笑。
散會後,楊潯問張懷凝,道:「沒刮鬍子的那個人,我知道是我,可是穿破洞衣服的是誰啊?我看了一圈,大家都挺好的。」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笑話,找理髮師要找髮型最丑的,因為他沒辦法給自己理髮。如果你發現別人衣服上沒破洞,那沒有一種可能?」
張懷凝蹲下身,抓起他白大褂的一角,指給他看破洞,「你做手術那麼仔細,怎麼平時這麼邋遢。不少人都在背後懷疑你,到底去完洗手間,洗不洗手啊?」
「我當然洗手啊,我衛生習慣很好的。」
「口說無憑啊。 」隔著衣服,張懷凝輕輕拿筆點了一下他後腰的位置,「那你把上衣下擺掖一下啊,十次有九次看你不掖。你問為什麼衣服扣著我也知道?因為白色最透了。沒看出來,你小子屁股倒是挺翹的。」
「哈哈,張醫生好過分,不要騷擾我啊。」楊潯朝旁邊閃了幾步,躲開了。他一邊走,一邊就匆忙把衣服下擺塞進去個衣角,潦草應付。
不可能,張懷凝盯著他的背影想,是她自作多情了。楊潯在她面前整日也沒個正形,哪裡像是情根深重?他就算真有對象,也是外面有人,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