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她想多了,自己都這副樣子了還擔心厄克斯大人的安危,這是真虔誠真信徒啊。
在外面你要演戲給阿麗亞看,讓她以為你的實力雖強但對厄克斯毫無威脅,進來之後你則要繼續演戲給厄克斯看。
「厄克斯大人。」
厄克斯早在你進來之前就感知到了你,他現在神力紊亂到無法完全維持人形,只有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則是蛇身。
不過上半身也沒好到哪兒去,手臂還有臉上都是斑駁的鱗片,黑色的鱗片是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對比鮮明。
他金色的長髮披散著,這是他如今渾身上下唯一不那麼有死氣還有光澤的地方了。
厄克斯看著你咬著嘴唇,扛著威壓,艱難走到了他的床邊。
「我不是讓你今天別來嗎?」
你喘著氣趴在他的床邊,額前的頭髮都被冷汗打濕,漆黑的眼瞳關切地注視著他,「我已經侍奉你這麼久了,我怕我不來你會不習慣。」
「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明明是我怎麼趕你你都死皮賴臉不走,結果到你嘴裡反而成了是我離不開你了。」
厄克斯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在你快要從床上滑到地上的時候伸手扶住了你。
你借著他的力坐下,感知到威壓減輕了些。
厄克斯鬆手的時候,你順勢抱住了他的手臂。
冰涼的鱗片刮蹭到了你的手,一下子劃破了一道口子。
血珠沁出,香甜的味道讓厄克斯牙齒發癢。
他呼吸重了一分,在你看過來的時候那雙紫色豎瞳晦暗明滅。
「趁我還有意識之前,你最好快點離開。」
你抱著他手臂更緊了,「這話你昨天就說過了,我不會離開,正因為知道今天是月圓之夜,你會有失控的危險我才更要留下來。」
「阿麗亞大人說你已經失控過很多次了,這一次要是再失控的話你可能會真的變成一條沒有意識的蛇……」
厄克斯對你的關心感到無所適從,同時又十分煩躁。
「所以呢,你又能為我做什麼?你連我威壓都承受不住,你來這裡除了白白送死毫無作用。」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但我不想什麼也不做,這樣我會更加不安。」
你望著他,眼神清明又執著,「厄克斯大人,我只是不想讓自己有遺憾而已。」
厄克斯嗤笑道:「死了什麼都沒有,自然也沒有遺憾了。」
你依舊盯著他,厄克斯慢慢收斂了神情,語氣晦澀道:「差點忘了,我就是掌管死亡的神明。只要我不讓你死,你就永遠死不了。」
「所以你是在拿你的命賭嗎?」
對於厄克斯把你的行為理解為是在孤注一擲博取他的信任這件事你並不在意,也並不打算過多解釋。
因為你的確打的就是這個算盤,只是方式有些不同而已。
你將臉貼在他手臂的鱗片上,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和鱗片一樣,有一種好像天生你就該屬於他的錯覺。
「厄克斯大人要這麼認為那就算是吧。」
你抱著他的手臂,同時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緊扣著,直勾勾注視著他,堅定,不容拒絕。
「說我別有居心也好,反正今夜我是不會離開你的。哪怕死亡。」
哪怕死亡也不能將我和你分開。
厄克斯讀出了你的未盡之意,他嘲弄的神情變得恍惚,不可避免的,他又想起了莉莉。
曾經莉莉也曾為了他願意獻出生命,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現在他真的快要死了,可陪在他身邊的卻不是她。
厄克斯雖然蛻皮失敗,但還不至於虛弱成這樣,他真正身體開始崩潰是在兩個月前。
在莉莉和塞勒斯特聯手算計他,想要搶奪他的身體之後——
是的,之後。
儘管當時他很生氣,生氣到恨不得把莉莉拆吃入腹,讓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但他沒那麼做。
他沒有控制莉莉的意識讓他跟自己離開,也沒有消除那個烙印,即使她背叛了他,即使他的身體被他們給損壞。
厄克斯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怎麼窩囊到竟然什麼也沒做,就單純只是操縱莉莉捅了塞勒斯特一刀。
可能是因為他和其他神不一樣,他每蛻皮一次,蛻下的蛇皮就是新的一具身體。
他就算蛻皮失敗了也還有神魂承載的軀殼,哪怕會損失一些神力,也還遠遠沒有到隕落的程度。
所以莉莉的背叛始料未及,但也沒有那麼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