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因斯:「沒事。」
凱因斯嗓音低沉,語氣平淡。
凱因斯:「他鬧不起來的。」
兩日前,為了讓迪桑塔日後不要再接近卡利西爾,凱因斯與迪桑塔家族現任掌權人,迪桑塔的雄父,達成了一些交易。
老迪桑塔很高興一隻雌奴能換來這些生意,當即答應由他做主,將這隻雌奴送給凱因斯,不會讓迪桑塔再去找那隻雌奴,不顧自己雄子的反對,愉快地同凱因斯達成了共識。
交易是在全息投影會議中進行的,在場的除了凱因斯和老迪桑塔,迪桑塔本蟲也在。
但會議全程,凱因斯都沒看氣急敗壞的迪桑塔一眼,只是簡潔明了地同老迪桑塔敲定了合作內容,完成了交易。
畢竟,凱因斯此前所為皆是為了讓迪桑塔能長久地為卡利西爾供給雄蟲素。
卡利西爾性子矜傲、自尊心強,而迪桑塔淺薄自負,從不把雌蟲的性命放在眼中。凱因斯明白,卡利西爾與迪桑塔之間的根本問題是無法解決的。
而對於迪桑塔這樣的蟲,威逼利誘僅能解一時之困,在日後他與卡利西爾的矛盾爆發時,卡利西爾依舊要面臨殺身之禍。
凱因斯便想利用迪桑塔的愚蠢、傲慢與虛榮,以自身入局,讓恨意成為迪桑塔的養料,讓卡利西爾對於他來說不再是一隻無足輕重的雌蟲,而是他迪桑塔踐踏同為雄蟲的凱因斯的戰利品,從而對卡利西爾下手有所考量。
但如今,卡利西爾已經無法再接受雄蟲素了。
那凱因斯便無需再與迪桑塔虛與委蛇了。
這個依仗家族勢力耀武揚威的小少爺,已經沒有了和凱因斯談判的資格。
迪桑塔視雌蟲為草芥,而在利益面前,他的憤怒、不甘、歇斯底里,也同樣成了雄父眼中微不足道的犧牲品。
今日,迪桑塔給凱因斯發來通訊,違背了不打擾的約定,凱因斯已經給老迪桑塔發去訊息了,現在,這個怒火中燒的小少爺應該正被雄父關禁閉,明日就要送去邊緣星「歷練」了。
他就算再想掀起什麼風浪,也得先看看自己回不回得來再說。
亞倫:「好吧,我相信你有辦法治他。」
亞倫一向對凱因斯十分信服,只是……
亞倫:「但我還是想提醒你,就算修改了權限,也改變不了他被迪桑塔標記過的事實,他……活不了多久的,你明白吧?」
蟲族不存在解除婚姻的律法。因為雌蟲被標記後,只能依賴雄主的雄蟲素過活。被雄主厭棄與死亡無異,根本沒有解除婚姻的必要。
亞倫:「你手上那個項目足以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一躍成Z區大亨,那幾顆資源星也抵得上十個少將軍雌的身家了,你就這麼直接送給老迪桑塔了,就為了這隻雌蟲,值得嗎?」
亞倫的消息一向靈通,在凱因斯與老迪桑塔達成交易的當晚,他便得知了交易細節,聽得牙酸肉疼。
他在正式結識凱因斯之前,對這隻神秘、沉穩、有能力的雄蟲就有所耳聞了。他知道凱因斯富裕,但沒想到他能富到這個地步,更沒想到,他這麼輕飄飄地一揮,就將眾蟲難以想像的財富拱手相讓了。
就為了這麼一個短命玩意兒?
面對亞倫的詢問,凱因斯查看著終端權限,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沒多解釋。
很快,談話走完尾聲。
夜間的走廊再度恢復安靜。
但病房內,卡利西爾的心緒卻無法平靜。
亞倫的質問仿佛還在耳邊迴蕩。卡利西爾眉峰緊蹙,喉嚨發緊。
他不過是一隻被標記過的、即將死去的雌蟲,連他自己都接受了的命運,凱因斯卻為此付出了天價。
卡利西爾幾乎發不出聲音,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血液衝擊著耳膜,震得他幾乎聽不清自己的呼吸。
病房門的把手被壓下,卡利西爾下意識翻過身去,調整呼吸:
他不知該以什麼表情面對凱因斯,甚至凱因斯本就沒想讓他知情。
門軸轉動發出細微的聲響,熟悉的氣息隨著腳步聲靠近。
卡利西爾放緩呼吸,竭力維持著平穩假寐的姿態。
忽然,微涼的指尖觸上他的後頸。卡利西爾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卻又在下一秒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滴滴」
是抑制頸圈解鎖的聲音。
久違的空氣拂過被禁錮的皮膚,涼意滲入毛孔,甚至有些許刺痛。
卡利西爾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
整整一年,這枚像烙鐵一樣扼住他咽喉的頸圈,這枚象徵著他作為雌奴的屈辱的頸圈,就這樣……被摘下了……
卡利西爾仍閉著眼,喉結卻不受控地滾動了一下。
「恭喜你,卡利西爾。」
凱因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輕緩的,像是夢境。
「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