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因斯:「現在的每一秒都可能決定他的生死,我必須去。」
凱因斯的嗓音低啞但堅定,像是孤注一擲般絕決。
阿舍爾張了張嘴,但對上雄蟲那雙深暗的眼睛,卻是一句勸阻的話都說不出來。
阿舍爾:「那……那我陪您一起去!」
相撞的思緒快速流轉,經歷了一番天「人」交戰後,阿舍爾咬了咬牙說到。
凱因斯:「不,阿舍爾,你必須立刻撤離。」
這數星時逃亡途中,阿舍爾的精神海也在承受著攻擊,年輕的雌蟲同樣在和死神賽跑,沒有時間再做停留了。
況且……
凱因斯眼神示意了阿舍爾背上兩位失去意識的成員。
凱因斯:「我是他的雄主,保護他是我的責任,而你作為涅莫斯的一員,你也有你的責任。」
聽到雄蟲理智卻「殘酷」的話語,阿舍爾的眼眶濕潤了。
阿舍爾:「但您一隻蟲去的話,會……」
阿舍爾說不下去了。
這幾乎是一場必死無疑的征程。
凱因斯沒有說話,沉默地拍了拍阿舍爾的肩,轉身向反方向離去,沒有一絲猶豫。
阿舍爾看著凱因斯漸漸遠去的背影,視線模糊了一瞬,轉身背道,向凱因斯指出的生路奔去。
……
皇宮議事廳。
空氣中儘是凝重的氣壓。
蟲皇看著戰況圖上赤色的淪陷區域逐漸蔓延,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全境已經有半數以上的區域淪陷了,就連守衛中央區的第一軍少將尤利斯也已經失聯。
中央區守不住了。
戰局已經失控了。
侍衛:「陛下,緊急預案已經啟動,請您做好準備,我們很快將嘗試突圍。」
時至今日,蟲皇明白,涅莫斯為了讓他交出精神海修復劑,已經瘋狂了。
它以全境民眾的性命為威脅,以整個種族的存亡為代價,賭一個可能,一個實現自由、平等的可能。
這個可能將推動種族走向全新的局面,將重構蟲族千萬年延傳下來的權力結構,將開創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新世界。
蟲皇的耳邊再次浮現出那隻叫凱因斯的雄蟲的話語,那個沙啞卻充滿希望的聲音在他的腦中勾勒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新世界。
那個世界將會是何等美好,蟲皇可以想像。
因為這本就是他的夙願。
因為他本就來自一個自由平等的世界。
蟲皇:「好。」
蟲皇斂下心中複雜的心緒,轉身看向站在身邊的西奧里昂,眼中已是沉靜篤定。
蟲皇:「我們準備走吧。」
但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何其之大,他早已體會過。
慘痛的教訓一次便可銘記一生。
西奧里昂:「是的,陛下。」
銀髮親衛還是有些魂不守舍,蟲皇知道他在想什麼,知道那個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再次占領了他的心魄。
蟲皇:「別擔心,西奧里昂。」
蟲皇握住了西奧里昂的手,看著他失魂落魄的眼眸,沉聲安撫。
蟲皇:「戰事不會持續太久,涅莫斯很快就會收手,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對於宏願相同、方法論相左的兩方來說,億萬民眾的性命對他是威脅,對涅莫斯同樣。
涅莫斯是以群體解放為目的,而不是種族滅絕的屠殺。
戰爭進展到這個階段,大量傷亡已然成了難以承擔的犧牲。
當天平一側的砝碼越加越多,涅莫斯除了收手別無他法。
這場戰爭的結局必然有一方妥協。
而這一方,不會是他。
西奧里昂:「是的,陛下。」
西奧里昂木然地重複著,空洞的眼眸里仍是透不進一道光。
蟲皇輕嘆一口氣,將麻木的雌蟲擁入懷中,掌心輕撫過他繃緊的背脊,如同他這十九年間一直做的那樣。
蟲皇:「別想了,西奧里昂,什麼都別想。」
廳外,槍炮聲與蟲化的嘶吼聲還在持續,震得水晶吊燈簌簌作響。
廳內,相擁的兩個身影在命運洪流中,無聲抵抗。
蟲皇:「待在我身邊就好。」
十九年前,那個瀰漫著血腥味的雨夜,年輕的銀髮軍雌也是這樣在他懷中僵硬顫抖。
時過境遷,世界早已翻過新篇,但唯有他們,好像永遠被困在了那個雨夜。
蟲皇:「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你什麼都不需要想,待在我身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