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他!
在那個混雜著血雨腥風的夜晚,
自己半夜醒來路過父皇的房間,
他看見房間裡有三個模糊的影子,
他下意識推門走進,喚著父皇,
而後,驚雷乍起,
亮如白晝的房間內,
他看到父皇的胸口炸開了血花,
鮮血噴濺,將整個房間染成赤色的地獄,
然後……
尖銳的刺痛在腦海間炸開,凱因斯強迫自己繼續回憶那一天的細節。
他想起自己混在雷聲中的尖叫聲,
想起自己轉身想要逃離那個血腥的房間,
他想起那個未來會成為他的養兄的人看向了他,
陰毒的視線與高呼聲響起,
「安里歐斯!抓住他!」
安里歐斯!
凱因斯快速調出方才搜索出的信息:
涅莫斯的領袖,
起/義的主導者,
原第一軍的少將,
安里歐斯!
凱因斯迅速摘取安里歐斯的姓名與生日,將所有喻風靜所愛也愛他的人一起加入密碼,
刺耳的警報聲依舊在繼續,而凱因斯忽而抬起頭,看向了高懸房間邊角的監視器,按下了確認鍵……
皇宮議事廳。
自資料庫被啟動開始,蟲皇的臉色就一片凝重。
西奧里昂:「陛下,真的不鎖定資料庫嗎?」
不止一次,西奧里昂已經不止一次請求蟲皇鎖死資料庫,將潘多拉的魔盒埋葬。
但蟲皇遲遲沒有下令,只是沉默地看著監控器中的那個身影。
殘破的身軀已然沒有了生還的希望,但滾燙的熱血依舊在控制台上流淌。
他沒有放棄,一直在嘗試,以一種超乎常理的執著,堅持著。
不止他,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類,
那個綿延十九年生生不息的組織,
那千千萬萬的雌蟲們,都在堅持。
此刻,
戰報中,各區的戰況還在蔓延;
終端上,那個人類發來的勸詞還印在眼底;
監控里,血肉模糊的雄蟲還在檢索著數據。
數日前,地牢內,黑髮雄蟲低啞卻堅定的話語再次在腦海中浮現:
「這世上所有的決定都是基於自身眼界和經歷的局限結果,沒有誰能未卜先知洞察一切。在結局落定之前,誰都不知道自己邁出的那一步是否是正確的。」
「即便是身為蟲皇的您亦無法做到全知全能,為種族抉擇一條毫無風險又沒有犧牲的完美道路。」
「但請您相信,一個種族能綿延至今靠得是奮勇爭先的生生不息。」
「生命沒有那麼脆弱,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
這就是他們前赴後繼、拼盡一切也要選擇的道路嗎。
這就是他們無法壓抑、無法忍耐的,對自由平等的渴望嗎。
這就是生命自己選擇的出路嗎……
無聲的監控畫面中,黑髮雄蟲不知想到了什麼,再次在密碼框中輸入了一串字符,在按下確定鍵前,漆黑的眼眸抬起,直直對上了監控另一端,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
兩個固執的靈魂,以相左的意見,為同一個目標,無聲對峙。
而後,雄蟲按下了確認按鈕。
密碼正確。
訪問成功。
西奧里昂急切的勸說聲再次響起。
但此刻蟲皇已經沒有方才那般肯定、絕決、堅信自己做出的就是對種族最好選擇。
西奧里昂:「陛下!他發了全員通知了!」
猶豫的片刻,時間已經幫他做出了選擇。
蟲皇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像是釋懷,也像是疲憊至極。
蟲皇:「通知中怎麼說?」
是揭露了十九年前那場暴/亂的真相,揭開了他亂臣賊子的身份,還是痛斥了他的麻木不仁。
但不論是什麼,一切總歸是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