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天一直勸她多吃,還說冬至就應該吃這個。
她胃口不好,不太想吃,去廚房接水,只看到李艷玲站在灶台邊發呆。
她問李艷玲,「媽,你不吃飯嗎?」
李艷玲冷冰冰地,「那狗肉有什麼好吃的。」
狗肉嗎?
秦綰甚至沒來得及說什麼,一股劇烈的嘔吐感瞬間沿著肺腑直衝上喉頭,她捂著嘴,沒來得及跑到門外,就在客廳當場吐了起來。
秦海天以及那幾個做客的陌生人滿是驚異的眼神,明晃晃地罩在她的身上,緊接著,她被李艷玲拎了起來,扇了一巴掌。李艷玲罵她,「丟人現眼的東西,滾你房間去!」
那些陌生人趕緊勸誡,讓她不要發那麼大的火。
秦綰懶得在意,踉蹌著回到房間。
她躺在床上,視網膜還在發黑,腦袋一片渾噩。
甚至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去聆聽外間的動靜。
但是她沒覺得難過,也沒覺得丟臉。反而覺得李艷玲將她趕回房間是一種解脫。
可是她也想,不是每一次李艷玲打自己她都覺得是解脫。
就像現在——
秦綰真的覺得很累。
外間傳來一陣鞭炮聲,除夕中午吃飯也是要放鞭炮的。
好吵,李艷玲的罵聲混雜著外間的噼里啪啦,顯得更亂了。
真奇怪啊,她確實有時候會心生其實自己過得還不錯的想法,沒認為自己有逢上太多的苦難。可是……秦綰就是覺得自己活得挺苦的。
所以李艷玲說她犯賤確實沒說錯。
有時候人的記憶點真的太讓人難以捉摸了,總會憑藉一點相同的特性就回憶起許多。
秦綰想起那個冬至,想起她坐下時,那鍋中氤氳的熱氣,好像在此刻突破了時空的阻隔,伴隨著外間的寒風,一起附著在她的皮膚上,正在隨著毛孔滲進血管乃至於心臟。要將她吞噬。
如果再不逃離的話,她大概會活不下去吧?
秦綰沒說話,拿上書,轉身走了。
原本還在怒罵的李艷玲呆住了,反應過來大喊,「秦綰你要是敢出去,你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有種你就別認我這個媽!你只要出去了,我看誰管你,這世界上還有誰管你!」
秦綰步子沒停。
她走下樓道,穿過巷子,往學校走。
其實李艷玲有句話說錯了,她們本來就不是親人。她本來就不是她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