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不知聽沒聽進去,大差不差的話,薑糖已經是第二遍和她說,女孩子卻一個正眼都不敢抬,和當初拒絕巧克力一樣,鞠躬說了聲謝謝,就走了。
薑糖莫名心情低落,她放空了幾秒,等無端而起的不滋味消減一點
才接著查看下一個患者的資料,結果發現剛那女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個證件在地上。
她連忙追出去,可留觀區根本不見那女孩子身影,偏偏手術室的電話又抽風電話打不出去。
「姜醫生,我去隔壁給你借個電話。」手術室護士說著就要去借電話。
薑糖覺得太麻煩,「不用那麼麻煩,我用我的電話打一下就行,我話費多。」
通知過這一茬薑糖就沒再往心裡記,但臨下班前,她沒忍住問了前台的護士,那女孩子回來拿東西沒有。
前台護士說沒見到人,她們已經再通知過一遍了,並且通知患者回來留觀夠時間再離開醫院。
可惜依舊沒有消息。
為此,薑糖補休的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祁清淮今天下午沒有行程安排,薑糖心煩意燥,乾脆聯繫司機大叔送她去西山,想著擼擼狗子調整下心情。
西山陳設一如既往,暮春時節洗去這座別院焊了一個冬季的墨白皮膚,增添了許多醉人的鮮亮色彩。
和煦的春日陽光里,靜寂了許久的鳥鳴復出,綠的、灰的、棕黑的,滿載的花枝是它們嬉鬧的蹺蹺板,它們歡快地在花樹間你追我趕。
入目的每一幀都是治癒的。
薑糖沒有告訴祁清淮她要來,所以車子開得差不多她就自己走路進來。
她有想過祁清淮可能在正幹的事。
工作、看書,又或者是侍候他那些花草。
可真見到,全錯了。
當時,他正立在條案前練字,原本配套的酸枝椅被拉到旁邊陽光充足的地方,她撿回來的那條狗,大搖大擺、好不愜意地占了椅子在曬著。
好啊,她一段時間沒回來,這狗子都快成某人親兒子了。
薑糖酸了。
好在某條細狗比某人先察覺她。
抬頭認出她,立即跳下椅子迎接。
男人循動靜望來。
兩人視線隔著春光相接,薑糖心一跳,下意識眼神躲開,她裝高冷,故意重重朝圍在她腳邊諂媚的狗子哼了聲,偏就不摸它。
「怎麼來了也不告訴我?」男人放下毛筆,見她往細細剛坐過的酸枝椅走來,先一步鋪了張軟墊上去。
薑糖坐下,探頭探腦看看他寫的字,撅撅嘴,反咬他一口,「不歡迎我?」
「歡迎至極。想喝點什麼?」
「不想喝。」薑糖悶悶地拉住他的手腕,「你寫你的。」說著,又把椅子拖近條案。
祁清淮仔細瞧她微鼓的兩腮,心裡一下有了數,也不著急問她,依言重新拿起筆,翻過一頁新字帖摹寫。
祁清淮用的是半生熟宣。
吸墨適中,暈墨慢,筆過,還能看見黑亮的墨汁泛著墨光。
從前練字的時候,薑糖最喜歡聞墨香,和看著筆頭拉出的油亮墨光,煜煜折射出光亮,再看著墨汁一點點被宣紙吸乾,就會感覺無比滿足。
熟悉的感覺復甦。
薑糖不知不覺看祁清淮酣暢用完準備的宣紙,祁清淮擱下筆,她仍覺沒看夠。
「你肥死啦!」薑糖使勁搖了搖某細日漸肥碩的身子,把不痛快轉移到它身上。
「你和條狗計較什麼。」祁清淮勾勾唇,隨後轉身往屋裡走,「給你溫杯喝的,咖啡、牛奶、茶,還是果汁?」
「隨便。」薑糖狠狠倒擼了幾把細細的狗毛,不夠,又開始對它搓圓摁扁。
奈何現在細細被養得沒半點脾氣,踢它和踢到棉花似的,她這麼蹂|躪,它都和一攤泥一樣癱在地上。
祁清淮說得對,和一隻廢狗子計較什麼。
薑糖洗了把手,等他拿東西出來喝的時間,她像個檢查組的成員,左右四處看他種養的東西。
這時,一隻肥嘟嘟的鳥噗噗噗從她上空飛過,似乎帶了點炫技的味道,當著她的面雙腳蹬到一條低垂的紫玉蘭花枝上,一個借力,飛高飛遠。
像極了武俠片裡大俠輕功水上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