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只請你一個人吃?」
伊登面露不爽,「明明!旁邊!還站著!我們三個!大活人呢!」
「也許是因為你們三個都用可怕的眼神盯著人家看,」
米婭舉著插著火腿的叉子說,「而本人看上去和顏悅色為人親切。」
分食完火腿,托爾曼又同米婭寒暄了幾句,又匆匆地離開了——看來人家也不是專門的導遊,要忙的事還有很多。
荒山鎮的天黑得快。到了下午,太陽不一會兒就落了山,四人也很快就知道了托爾曼口中「別的安排」是什麼。
廣場中央的評選台被撤走,小攤也被挪到了一邊。空地上生起了一團尤為巨大的篝火,熾熱的火光將周圍的一切都染成了鮮亮的橙紅色。
斯諾鎮長站在火堆旁,指揮一隊居民往篝火中投入燃料,另一部分則布置起了場地。
時至夜晚,溫度已經降了下來,然而這篝火噼里啪啦地一燒,米婭反而覺得衣服穿得太厚了,熱得她微微的發汗。
「這就是明晚正式跳舞的時候要用到的篝火,」
托爾曼不知從哪裡又鑽了出來,站在一旁,僅需盡職盡責地扮演好導遊形象,「是我爸問一位到這邊辦事的魔法師買來的火焰魔法,不僅能燒得很大,而且完全不受天氣的影響,也不會有失火的風險,只會在固定好的地點燃燒哦!」
「那可太棒了,」
米婭說,「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參加明晚的儀式了。」
托爾曼頗為自豪地將胸一挺,坦然接受了她實質上有那麼一些敷衍的誇獎。
他繼續驕傲地說:
「其實,今晚只是將火點了起來,還沒完全釋放全部的魔法。那個魔法師當時給我們示範過,等真正完全釋放的時候,不僅火焰的顏色會發生變化,還會有漂亮的火星蹦出來,您一定想像不到,那有多麼好看——阿婭小姐,您要現在就跳舞試試嗎?」
最後一句話和前頭一段的內容轉折太大,活似在盤山公路上甩了個瀟灑的急轉彎,米婭的腦子裡才剛浮現出曾經刷到過的什麼花火大會啦無人機表演啦的視頻,就被最後一句猝不及防的提問給弄糊塗了:
「現在?不是明晚才跳嗎?」
因著小攤已經撤完的關係,廣場上聚集的人群已經散去了大半,顯得有些冷清。
「提前練習一下嘛,」
托爾曼笑嘻嘻地朝她伸出手,「為明天做好萬全的準備,我可是同別人打了賭,賭您一定會勝出的那個!」
聞聽此言,一旁三個男人的視線立刻扎到了他的身上。
雖然伊登的臉上依舊掛著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安德里斯看上去依舊是風度翩翩英姿颯爽,而阿爾維斯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撲克臉,但哪怕是再遲鈍的人,也能從那視線中感受到洶湧的敵意。
倘若眼神能當做武器使,那托爾曼的身上,想必已經被扎出六個血窟窿了。
米婭——作為一個現代標準應試教育下成長起來的好學生,考試前來個一模二模三模練練手倒是挺合她的心意——不過,在看到他們的反應後,她也略微遲疑了一下。
好比你正牽著自家寵物狗在小區溜達,路上忽然竄出了一隻陌生狗,對你搖頭擺尾的,看上去十分樂意被你呼嚕上那麼幾下。
你一陣手癢,剛打算從善如流地將摸上去,卻發現自家狗的身體整個都繃得緊緊的,身軀微微前傾,還對著那隻陌生的狗齜出了牙花子,喉嚨里滾出低低的咆哮聲——這種時候,哪怕你再想摸狗,也難免得斟酌一二。
……萬一把別人家的狗給咬壞了可怎生是好! !
身前那團用魔法點燃的篝火依然燒得旺盛歡快,篝火前的氣氛卻微妙的僵硬了起來。
未曾想,最後發言打破這種僵硬的,居然會是托爾曼。
他大幅度地聳了聳肩,說道:
「拜託,幾位貴客,別那麼緊張,我只是想邀請阿婭小姐練習一下明天的舞蹈罷了,絕非有什麼不軌之心!阿婭小姐要是不樂意就算了,你們用那種眼神盯著我幹嘛!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托爾曼的語氣頗為誇張,神色也十分坦蕩,這番話聽上去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倒讓米婭心中那因為僵硬氣氛而升起的緊張感淡了下去。
她順手拍拍身邊安德里斯的手臂,笑道:
「您別介意,我的同伴們只是擔心我的安全……我們就在這裡練習嗎?」
「就在這兒,」
托爾曼對她鞠了一躬,「請吧,阿婭小姐。」
米婭走上前去,托爾曼便開始給她示範起了動作:
「我們的舞蹈沒什麼嚴格的規矩——嗨呀,您也知道,咱們也就是自娛自樂,怎麼高興怎麼來就是了!首先是群舞,基礎動作就這幾個……」
他站在空地上,一邊在用嘴打節拍,一邊就這麼跳了起來。
老實說,就同托爾曼自己所說的一樣,祭典的舞步算不上多複雜,只要跟著動起來,跳上幾遍就能記住。
米婭仿佛回到了中學時做課間操的時候,記不住動作沒關係,只需要跟著台上領舞的同學蹦蹦跳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