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皎不想清醒。
她渾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乾了,明明此地有三個人,她卻覺得自己站在亂葬崗,身邊都是鬼魂在飄蕩。
「再,再給楚宥斂一次機會……我把我身世告訴他……」
顏玉皎哽咽得語不成句,絕望的眼淚如水般流下來,滴在地上,洇出的水痕好似夏日的暴雨。
「娘親,求你了,至少讓我當面告訴他實情,看一看他的反應,他若是有半點心虛,我扭頭便走……」
「傻玉兒!你根本走不了!楚宥斂他是個薄情寡義的瘋子!你若是真和他撕破臉了,你便是半分自由都不會有了!」
「不會的!不會這樣!娘親,夫君不會這麼對我!他愛我,他對我特別好,我們還養了一條狗,我們要做一生一世的夫妻,白頭偕老……」
梅夫人淚流不止,深深無言。
「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不要丟掉自己的心,愛上自己的夫君……」
她懊悔無比,竟然開始認同韓翊的話:「我若是早早讓你嫁給韓翊,今日你我也不必如此痛苦!」
顏玉皎茫然地跪在地上,望向空蕩蕩的宮殿裡暗黑處:「楚宥斂和我自幼相識,一直以來,他對別人冷若冰霜,對我卻極盡溫柔……娘親,我不是輕易愛上一個人的那種人,我是感覺到他在愛我,我才愛他的……」
韓翊旁觀許久,見母女二人誰也沒說服誰,知道今日恐怕不能帶顏玉皎離開了。
他之前倒是和楚宥斂正面交鋒過幾次,隱約明白,楚宥斂應當知道顏玉皎的身世,也應當喜歡顏玉皎——或者說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欲。
他不確定楚宥斂對顏玉皎的喜歡有幾分,身為男人,他自然最了解男人,他不認為自己會愛上哪個女人,在他心裡,女人多的是,但謀求宏圖大業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
一想到自己將來有可能對哪個女人至死不渝,他都覺得荒唐。
想了想,韓翊輕嘆道:「表妹若想證實楚宥斂對你有幾分喜愛,倒也不必向他全然托出自己的身世。」
顏玉皎望向他,哭得如同兔子般柔弱的眼眸中,是深切的懷疑。
韓翊頓了頓,不知為何想伸手掐一掐顏玉皎軟嫩的粉面。
但這種想法一閃而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只道:「聽說迎夏宴給楚宥斂下藥的賊人抓住了。」
顏玉皎一怔,立時站起身:「抓住了?誰啊?」
時過境遷,她一想起這個改變了她命運的賊,依舊恨的牙痒痒。
「楚宥斂抓到的,乞巧宴應該快散了罷,表妹可以去問問他。」
顏玉皎一臉迷茫。
下意識望向梅夫人。
梅夫人沉吟片刻,道:「今夜是我衝動了……玉兒,你去問一問罷,若是得到答案後,你還想待在楚宥斂身邊,我會
遵從你的決定。」
韓翊低嘆一聲,默默轉身,走到宮殿門口,抬首望向皇宮深處。
最高處的那座宮殿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