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宥斂靜靜看了顏玉皎片刻,心裡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他低聲咳了幾下,默默地把案几上的玉都一一收拾放入盒子裡。
「今夜天熱,但別貪涼,我進門時隱隱聽到你咳嗽了,晚間讓芭蕉她們把冰少放一些。」
楚宥斂說完這話,就腳步不穩地抱著盒子離開了禁嬌閣。
夜裡風急,將他的廣袖吹得褶皺連綿,顯出精瘦的腰身和突出肩胛骨的寬背,隱隱有幾分蕭索的味道。
顏玉皎遠遠瞧著,覺得楚宥斂好像也瘦了一些。
她心裡不由悵然。
一時間覺得恨楚宥斂很沒意思。
楚宥斂好比色厲內荏的寶子,表面說著不怕她恨他,實則她才生出些許恨意,他就受不了。
可她這樣恨來恨去,到頭來,折磨的到底是誰呢?
為何總角之交會走到這等地步?
委實沒意思極了。
顏玉皎倦怠地伸出手,咬著唇,把玉慢慢拔出來,扔出窗外。
許久,傳來咚的一聲。
——是那物落在峭壁上的聲音。
顏玉皎慢慢躺下來,望著屋內巨大的金色籠子,悄然睡著了。
她不知。她這一睡,生生得了一場大病,整整燒了三天三夜。
而離中秋也僅剩下七日。
顏玉皎剛起熱時,還是芭蕉進門收拾房間,發現怎麼都叫不醒她,心裡覺得奇怪,試探一下,發現她額頭滾燙,連忙跑去靜瀾軒喚人。
彼時楚宥斂剛從禁嬌閣回來,正被巫醫診治:「被當胸刺穿,王爺還是老實待著養身體罷。」
聽聞顏玉皎病了後,楚宥斂驚慌之下,傷口再度崩裂,差點昏厥,氣得巫醫儀態盡失,哇哇大叫。
但顏玉皎也總算離開了禁嬌閣,被楚宥斂抱回靜瀾軒的寢房。
楚宥斂親力親為照料她,連湯藥都要自己先嘗了,唇對唇餵下去。
巫醫曾不小心瞧到楚宥斂這副難捨難分的模樣,一時間竟覺得自己這個異域人太過保守了,有些見不到小情侶這般黏糊的模樣。
他把脈後,嘆息道:「前日還有些不確定,今日才徹底確認了,王爺以後還是克制些罷。」
接連三日,楚宥斂已然熬得雙眸皆是血絲,下巴冒出青色胡茬,卻並不顯得頹喪,反而更清俊了。
聞言,他木木愣愣的,好像沒聽明白巫醫的意思。
巫醫心道,痴人也。
神情卻鄭重起來,起身行禮,笑道:「恭喜王爺,王妃有喜了!」
剎那間,滿屋陷入寂靜。
楚宥斂眨眨眼。
看起來比之前更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