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車還在開,晏在舒斟酌了一下措辭,「方歧摸了一份當時他們職位調動的資料,一會兒給老師看看,挺有嚼頭的。」
結合裴庭的「替罪羊」說法,加上這份資料佐證,姜楊一下子就摸清了其中關竅:當年笠恆老當家要退,底下幾個孩子上演了一出「九子奪嫡」,高層職務變動頻繁,爭權失敗的公子爺被下放到藥廠,有臥薪嘗膽蟄伏的,也有安分度日的,桉縣這間老藥廠格外倒霉,攤上了一個徹底擺爛的,不但擺爛,還要在藥廠吆五喝六,擺威風充闊氣,可頂上做主的從老爹換成了哥哥,支點兒錢千難萬難,公子爺囊中逐漸乾癟,這就打上了藥廠的主意。
「反正是自家藥廠,二世祖要從廠里拿錢,逃不過那幾個法子,進出做帳,支備用金,這些法子都用過之後還不夠他揮霍,乾脆打上了免費外派的那些藥的主意。」
姜楊接著說道:「那二世祖覺得,公司能常年免費給這些學校供藥供設備就不錯了,要什麼自行車呢,所以,起先是以次充好,用臨期藥代替,後來換藥缺藥都是常有的事情,事情就是這時候出的。當然,開口發話的是公子爺,過手這些事的,卻是那個藥廠主任,擔責任的也是他。」
雍如菁補充一句:「警方目前只提審了藥廠主任,他一口把所有罪都擔下來了,誰能想得到後邊還有推手呢。」
姜楊說是:「目前關鍵就在榮輝身上,也就是登報伸冤的男人。藥廠主任在內換藥,他在外銷藥,里外既賺差價,也賺笠恆的封口費,沒想到短短半年內,銷出的藥先後致使三名兒童失聰,這時候他們才開始後怕,到處回收銷出去的藥,可這畢竟有個時間差,就這樣,又倒害了十多個孩子。最後沒料到善惡有報,最終報到了他女兒身上。」
他不讓自己女兒碰一點藥,病了都帶市里醫院看,沒想到舞蹈室里一場意外,讓他女兒掉進了同樣的深淵裡。
「於是他們就鬧翻了,」雍如菁聲音悶悶的,「榮輝登報,就是在要挾笠恆,當時笠恆給了他一筆錢,這就有了後來的反口否認。」
他倆說話時都夾帶著簌簌的夜風,姜楊老了,體力跟不上,停了步子說:「榮輝這個人,一生都是稀里糊塗,做不了大奸大惡,專幹些小偷小摸,唯獨對女兒好,我們跟了他幾天,他作證的意願始終很低,但如果是為了女兒,我想還是值得嘗試。」
晏在舒聽得多,說得少:「我還有二十分鐘到,一會兒哪碰?」
「我今晚跟他約了面談,」姜楊開了定位分享,說,「你別跟,在街上找個地方等就行了。」
車還在開,下了高速後,緊跟著的是一段路燈昏暗的縣道,司機說了一嘴:「後邊那輛車老跟著咱們呢,這種好車小地方不常見,是不是你的朋友啥的?」
晏在舒往後看了眼,一眼就認出裴庭那輛燒包的車:「同班同學,就喜歡顯擺,您別理就行。」
司機促狹地笑笑:「是追求者吧,哎呀,叔也是過來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