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個幾個男人,年紀相仿,從小混在一起,算是大院那批孩子裡最混帳不聽話的幾個。陳俠以前經常泡酒吧,調起酒來很嫻熟。
他調好,遞給林笙。
楚越飛唱到一半發現林笙來了,把麥克風遞給朋友,過來一拍陳俠的肩膀坐下:「唷,你給笙哥調酒呢陳陳,這不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林笙很懂酒,甚至有輕微的酒癮。
「就是。」肖育鋒湊過來。
林笙笑了下:「無妨,偶爾也喝點垃圾,調劑品位。」
肖育鋒和楚越飛低低笑。
陳俠面無表情地搖頭感嘆:「還是懷念高中時的笙哥啊,溫柔脾氣好,話還少。」
陳俠白他一眼:「你是不是記憶出現偏差?我怎麼不認識哪個『溫柔』的。」
其實熟人都知道,林笙的「溫柔」,除了處於禮貌修養,更多半摻雜著對旁人旁事的漠不關心。不在乎,所以無所謂生氣不生氣。
幾個男人正碰杯,肖育鋒也忍不住笑著低罵了聲,說,「你是不是對我們的老大有什麼誤解?我怎麼記得附近的小流氓都不敢動他呢。」
引得林笙和楚越飛又是一陣低笑。
昏暗的光線,把林笙輪廓暈得模糊。
他肘著漆黑髮亮的桌子,眼眸斜飛:「夠了吧!再消遣我就過分了。都多少年前的舊帳。」
楚越飛意味深長地看林笙:「把你家小妹妹哄睡了?有空來找兄弟們玩這些枯燥的東西。」
陳俠嘖嘖。
肖育鋒小聲:「VIP,大床房……」
林笙手裡隨意搖晃著酒杯說:「她就是個孩子,你們別亂說話。」
林笙表明了態度,發小們也不再隨便亂開玩笑。都是大院裡聽著軍歌長大的,三觀普遍比較正,十幾歲的女孩子,真下不了口調侃。
他們又聊了一些話題,然後陳俠、肖育鋒和周長征他們玩兒骰子去了。
楚越飛瞄了林笙一眼,坐過來些:「阿笙,你帶她出來玩什麼意思啊。」
「你還猜不到?」
楚越飛也是個浪子,感情經歷豐富,也懂女人。他笑:「讓小妹妹慢慢接觸你生活?」
安靜了一會兒,林笙顯然是默認了。楚越飛覺得很神奇,這一回,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對方是個……只有十幾歲的高中生啊。
簡直不可思議。
「敢情上次酒吧,你問我那問題就是指的這個女孩啊。」楚越飛嗤了下,覺得難以置信,「不是、你怎麼想的啊阿笙?她才十幾歲吧,都沒成年。你口味那麼挑的,怎麼會看上個小孩兒啊。」
幸運星手鍊,偶爾折射KTV的採光,細碎的亮。林笙看著手心,顯然不打算解釋。楚越飛也不強求,就問: 「那你想好了,戀人,還是床伴?」
林笙冷瞥他。
「……」楚越飛自己打嘴:「我喝酒!喝酒..」
他咕咚咕咚自己灌著自己酒。
林笙在音樂的嘈雜聲里安靜地看著自己酒杯,手指隨意地撥著。想起剛才在酒店書桌,他輔導女孩功課。柔和光線里,那個懵懂望著他搖頭,告訴他沒有談過戀愛的懵懂少女……
不禁笑出來。
他回答道: 「不戀愛,也不當床伴……」
三杯酒下肚,楚越飛打了個酒隔:「那你帶她幹嘛,別跟我說是我林少善心大發,就陪小妹妹浪費時間玩耍。」
林笙看不出什麼表情,淡淡道:「她是一張白紙,我不能弄髒了。」
「白紙倒不至於吧。」酒喝得有點猛,楚越飛被嗆得有點暈,「社會訊息這麼發達,17歲了哪有什麼都不懂的。阿笙,你們家沒有什麼親戚小孩兒,不明白。我很清楚。現在的小孩在師長面前都乖得很,背地裡誰都小心思、小秘密多得很。徐寫意,可能沒你想的那麼單純無知。」
「嗯…」
林笙其實很清楚。
徐寫意在他面前很乖、很安靜,跟同齡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活潑開朗得多。
她是偶爾呆,但一點都不傻。也很獨立。
她在她的小世界,一步一個腳印的生活著,用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尊敬態度對他。更似乎,從沒打算過放他這個「大人」進去觀察。
他是有過暗示,可是……
呵,是小姑娘根本沒懂那意思吧。
或許是她太單純,也或許,是自己已經習慣了成年人世界的委婉、心機,把握不好她那一份,太過純潔的感情。
林笙思索著,微微笑出來,輕輕搖晃酒杯。
杯壁上,密密麻麻的水珠匯聚,順著他潔淨的指尖、手背,沒入肌膚與腕錶的縫隙。
楚越飛審視林笙,覺得他……很像只妖。
扮做飽讀詩書的世家公子。
他很好,也很壞。
踩碎一地芳心之後,會戲謔地笑著說,「玩不起就別玩」。
楚越飛胡思亂想的空蕩,林笙微微嘆息:「她才17歲,沒有感情經歷,不懂愛情也不懂男人。我總不能欺負個小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