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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瀾冷眼看她,餘光瞥見立於門口的載清,唇邊一彎,依言露笑。

柔瀾心內盤算,入了官妓所的,無論怎樣都是不可能出去的,一輩子只能捏在這裡。

而這些女子又哪個不是世家府邸出來的?都有心性,也都被磨平了去。故而媽媽對任何女子都是這般如物件般的對待。

可柔瀾不肯,她偏要做那掙脫困籠的雀鳥,自在飛去,看到那時這位媽媽還笑不笑的出來。

柔瀾雙目里的恨意被風情蓋住,她步步蓮花地朝載清款款走去。衝著載清悠悠一蹲,柔聲細語,「載公子。」

媽媽噙著笑往外退去,念叨著酒水佳肴稍後奉上,便喜滋滋的關了門。

載清復手而立,那柄扇子在身後一下一下的輕輕敲著,他清潤的嗓音自柔瀾頭頂傳來,「不必拘禮,坐吧。」

他略過柔瀾時,那清雅的茶香點著柔瀾順著他望去,見他端坐圓桌旁,拿扇柄一敲桌面,示意她過去。她便潤出些笑來,踩著輕巧的步子挪至他身側坐下。

為他倒水點茶時,他笑談著董源的南派山水畫筆法之精妙,柔瀾起初是淡淡聽著,而後也與他侃侃而談起來。

柔瀾生於皇家,又自小便喜歡書畫歌賦,近水樓台的便宜讓她從起始所看所學便在高處,同樣愛畫的載清因自小天賦異稟也頗有造詣。

二人是逐漸共鳴漸深。

尤其是當起身踱步的載清無意間看見柔瀾畫的梅枝時,那眼中亮起一層光來。不禁問她為何將破風眼畫在老枝上。

柔瀾輕提裙擺,笑道:「老枝杆轉著圈往上長,畫女字形才散的開,世人多愛在梢頭畫眼,如此倒顯單薄。」

幾番來去二人均是心內詫異起來,柔瀾詫異他的言談舉止雖是風流不羈,可內里卻是守禮有節,不越雷池。

載清詫異柔瀾的眼光獨到,其鑑賞能力之強令他佩服,又覺這麼一位似劍蘭般的女子在這髒泥里暗自開花令他喟嘆。

載清眼中的欣賞自然躲不過柔瀾的眼睛,她微微彎眸,將茶盞推至他面前,「勞你費銀子了,多謝你。」

載清面色漸深,露出些惋惜來,「銀子不是大事,你原先那般璀璨如明珠,如今又是這般深陷於污垢,這大起大落非但沒抹了你的意志,還叫我看出些堅韌不拔來,我,倒有些自愧不如。」

載清一頓,突然問道:「為何喚你娟韻。」

柔瀾掀眸露出無力來,扯了絲笑,「總不能用以前的名字吧,媽媽說我模樣似絹,又軟又滑,身形似韻,娉婷裊娜。這才取了娟韻的名字。」

這日直至傍晚,屋內升溫,柔瀾含情的雙目似有若無地抓著載清。

載清也不是無情無欲之人,加之又是這麼個地方,面對的又是這麼個迭仙迭麗的女子,那涌動的情潮就在心間,隨時都要直竄進腦中。

「時候不早了,載公子,回嗎?」柔瀾雖是問他,可舉止間卻是起身送客之態,那載清見此,一番心思是強壓下去,露出些笑,維持著自己清雅的形象,扯了話,「早些休息,明日我需進宮面聖,不得空來看你,待我休沐會儘早過來。你得了穩客便無需再接別人了,我這兩日安排個丫鬟與你伺候,往後有話托她傳來即可。」

柔瀾含笑,目光中漾著感激,零零灑灑滴落下來,惹得載清一緊,忙上前抬起扇子就要為她抹淚,又突覺不妥便抬起指節替她擦了去。

那如溫玉般的指骨輕輕蹭在柔瀾面龐上,她依偎般將臉微微往他指尖送去,輕聲道:「聖上的性子,向來溫和,只是手段幹練,載公子若有諫言記得無需顧及,簡明扼要,他會聽的。」

才入的載清得此一句心內更軟,不由得對她又添一份心思。

拿捏著恰到好處的分寸,柔瀾目送載清離開,那漸冷的眸中露出些狡黠來,楚陽的心儀之人嗎?

遠在千里之外的楚陽是面色凝重,身形緊繃,而隔著影兒的江子良也是此番模樣。

影兒看著他們的神色,唇角一撇。將話抖出來後,她自然輕鬆不少,可那沉甸甸的壓力全轉到了楚陽和江子良的肩頭。

楚陽震驚自己那般千挑萬選,過五關斬六將留下來的人里,居然有翟離的暗刃,還一直緊跟自己身側。那豈不是以往自己所做一切都在翟離眼皮子下?

猛然回想起一件事,那時她拎著聖旨進到翟府去找影兒,便是翟離的人再快怎麼可能她前腳剛踏進桐蕪院,沒說兩句翟離就來了。如今想來,定是她拿旨前腳才走,後腳進宮的翟離就知道了。

江子良震驚原來翟離哪怕不在,對影兒的掌控仍是如影隨形。那前幾日自己與她的言行舉止定是都傳入了翟離耳中,按著少安的說法,翟離手段狠絕,況且能狠下心對她用此毒藥這次若被他抓回去不知道影兒還要遭受怎樣的磋磨。影兒如今不管怎樣是必須走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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