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咽下剩餘的話音,只道:「無論如何,飛鴻至少家世清白、長相俊朗,為人還正直開朗、積極上進,嫁了他,你不吃虧!」
咸安一個勁兒地搖頭,靜妃還待再勸,咸安猛地撥開她,提著裙擺衝出了珍淑宮。
「別管她!讓她跑!」
守門的宮婢正待跟上,靜妃的命令便傳了過來。
掌宮徐嬤嬤朝門口觀望,公主已不見蹤影。她焦急地走到靜妃面前,連聲道:「娘娘,公主不見了!還是派人跟上罷!」
靜妃拿起桌上未繡完的絹帕,柔和的側臉布滿寒霜,「她已經及笄了,不是還要事事管著的小孩了。」
徐嬤嬤嘆了口氣,不再提起這一茬,轉而問起另一個話題,「後日便是秋狩,娘娘準備帶些什麼走?」
靜妃的臉色緩和了些許,待她商量完秋狩事宜,眼見著天色越發黑了,只好鬆了口。
「派人去找公主吧。」
*
豐福宮內,荒草萋萋。
咸安躲在雜草叢生的假山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石子兒,她前面是一片即將乾涸的人工湖。
她對豐福宮可太熟了,當年豐福宮的瑞嬪很喜歡小小的咸安,時常逗弄咸安,跟咸安話聊。不曾想,她最後也死於這份心軟上。
月光柔和,綢緞似地搭在咸安身上,為她披上一層柔軟而透明的紗衣。
「殿下?」
一道帶著異域口音的嗓音忽地傳來,引起微風蕩漾。
咸安轉頭看去,只見一位丰神俊秀的青年走了過來。
他長得很有異域風情,眼窩深邃,鼻樑高挺,一雙眼雜糅著野性與溫情。
咸安一下看呆了眼。
「殿下怎在這兒?」青年很是疑惑,他的漢語不是很熟練,說起話來還帶著微微的艱澀。
「關你何事!」咸安昂著頭,美目里滿是高傲與不屑。
青年注視著咸安,眼底閃過一絲流光。
但此時的咸安注意不到這麼多,她一不留神把石子踢進了湖裡,濺起了些微的水花。
「殿下不開心。」青年微微歪頭,忽而一笑,「我有辦法了。」
咸安抿著唇,略微矜持地抬著頭,卻又忍不住用餘光偷窺,看看這人在幹嘛。
青年蹲下來,扯了幾把草,手指靈活地編織著什麼。
咸安越發好奇,腦袋一點一點地轉過來。
只見一個活靈活現的草雄鷹在青年指尖上轉著。
咸安的眼珠子快黏在上面了。
「給你。」青年操著口不標準的漢話笑道。
咸安矜持地拿過草雄鷹,正想開口問詢青年的名字,卻聽見宮婢們呼喊她的聲音。
「我先走了!」
咸安拿過草雄鷹,提著裙擺,急匆匆地跑走了。
青年眼睛微眯,意味深長地看著咸安離去的背影。
還會再見的,小公主。
第26章 乃父之風殿下真是大度啊!
兩日後,秋狩如約而至。
這幾年來聖上的身體越發不好,最近難得精氣神兒好些了,就將秋狩提前了兩個月。
秋狩的場地位於永安東南方的岷山,那是個小山丘,場地里圍養了眾多奇珍異獸。
各家都輕裝簡行,力求用最好的精氣神兒面對聖上。
御林軍圍著聖上浩浩蕩蕩地走在前面,在一眾白盔銀甲的御林軍里,那一隊黑衣黑靴、腰配雙刀的禁軍小隊格外顯眼。
崔杜衡坐在馬車裡,風吹動了車簾,他透過縫隙看到了強忍著不耐的李沙棠,忽然笑了笑。
「祝余怎麼了?」
聖上本在閉目休息,剛一睜眼就見到崔杜衡那個笑,他一陣恍惚,多久沒見祝余這麼笑過了?
崔杜衡斂神,只搖頭道:「沒什麼。」
聖上有心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終究沒有說出口。他沉沉地嘆息一聲,忽而又咳了起來。
崔杜衡熟練地遞過絹帕,再給聖上倒了杯溫水。
*
馬車後面。
「都尉,這是什麼鬼?」陸飛鴻打馬靠近李沙棠,一本正經地低聲問道。
李沙棠窺著前面華麗巨大的皇家馬車,頭沒動一下,也壓著聲道:「我怎麼知道!」
她本來準備悠哉樂哉地吊在大部隊後頭,結果聖上一張諭旨,直接讓她帶隊護衛在皇家馬車後!
李沙棠前腳才接到阿爹一切順利的書信,聖上的諭旨後腳就來了,這沒點貓膩李沙棠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