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的蕭玉京就感覺到一道目光在看自己,抬頭尋了過去,對上太后娘娘比星光還亮的眸子。
四目相對,太后娘娘推開窗戶,探出了半邊身子朝著他笑問,「玉京,你手中拿的是什麼?」
暗衛說,不小心探聽到蕭玉京讓人在做宮燈,初七就已做好。
今日才送過來,也是難為了蕭玉京。
太后娘娘清洌的嗓音如清泉滴落,砸在蕭玉京不安的心頭。
蕭玉京垂眸看了一眼本沒打算今日送來的宮燈,輕輕舉高些,調整了方向和亮度,讓她自己看。
離得近了,溫儀景終於看清楚宮燈的形狀,語氣興奮,「這是你自己畫了讓人做的?」
栩栩如生的小雞崽和小狗崽,仰頭躍起散發著蓬勃生機,一如現在的蕭玉京,都在向陽而生。
蕭玉京輕輕頷首,將宮燈放在旁邊的矮桌上,「入了夜可看書用。」
溫儀景好奇地湊過去,抬手撥弄燈罩,很快便明白了這宮燈的妙處,「煙氣都被吸了進去,不會散出來,玉京,你可真聰明,這都能想到。」
蕭玉京謙虛地笑了笑。
「你說,你送我這麼一個寶貝,我該如何謝你才好?」
溫儀景撐著下巴歪頭笑眯眯看著盤腿坐在矮桌對面的蕭玉京。
落在桌上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面。
眉梢微挑,為此苦惱。
「夫人喜歡便好,為人夫君,能得夫人歡喜,足矣。」蕭玉京視線落在溫儀景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餘光掃向外面透著紅光的夜空,似乎能嗅到空氣中焦糊的味道。
太后娘娘到底對溫家做了什麼事?
家都燒沒了,人呢?
這麼大的事情,太后娘娘還能坐在這裡和自己調情,是溫家人沒事,還是太后娘娘太冷情?
一個對家人沒有絲毫溫情的人,一個永遠帶著微笑假面具的人,對他的好,會是真心的嗎?
他若是交付一顆真心,換來的會是什麼?
蕭玉京視線隨著那漂亮的手指跳動,看著手指調皮地沿著桌面一步步而來,落在他垂落的手臂上。
「不如,以身相許,如何?」溫儀景微微坐直了身體。
另一隻手緩緩將矮桌推向牆角,而後搭著蕭玉京的胳膊如剛剛化形還不善走路的蛇妖一般移到了他身邊。
蕭玉京視線隨著她的手而動,偏過頭,看著她的手搭在自己肩頭,緩緩勾住了他的脖子,微熱的呼吸噴在他頸間。
喉結滾動,蕭玉京伸出手輕輕護住坐在他腿上的人。
二人就在拔步床邊緣上,而他的腿沒有半分知覺,不知她是否坐不穩會滑落。
「不喜歡以身相許嗎?」溫儀景拉開二人的距離,發愁極了。
蕭玉京咽了口唾沫,「你已經是我的妻。」
曾經,她出門給他帶禮物,他借感謝來侍寢。
如今,他給她送錢送禮,她也會以身相許。
他們之間,好像每次都帶著目的。
溫儀景抱著他脖子開心地笑出聲來。
埋首在他頸間,牙齒輕磨他喉結,壓低著聲音。
「我今日是來搶你入山采陽補陰的蛇妖,若你從了我,給我做個壓寨夫君,我便留你一命。」
蕭玉京呼吸越來越緊,邪火都被點燃。
太后娘娘今日心情多半不算太好,或許是想以這樣的方式發泄?
就像是端午翌日。
如果這是她想要的,他給。
京都城的大火驚醒了萬家燈火。
今夜無風。
熱心的百姓拎著水桶加入救火的團隊,大多是擔心火勢蔓延,燒了整座京都。
烈火劇烈地燃燒著,拔步床上的二人也幾乎要被燒乾,卻依舊甘之如飴,緊緊相擁,不肯輕易分離。
「陪我去山中避暑,三日後起程,可好?」溫儀景閉著雙眼用力抱著蕭玉京。
火勢終於滅了,餘燼卻仿佛隨時都會重燃。
楊桐的丈夫有了消息,她要親自去查看。
離京都有段距離,每日來回太折騰,避暑是最好的藉口。
蕭玉京重重喘息著,心中卻猜測太后娘娘今日這話的意思。
之前他能說自己喜靜不喜出門,可如今這不再是理由。
「好。」蕭玉京閉上了眼,任由自己的重量全都落在她身上。
溫家出了這樣大的事,太后娘娘心情大概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