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味道讓人口齒生津。
溫首陽餘光再次看向素商,她在和身邊人說著什麼,並未注意自己,而那人,是盧夏。
如今,在這裡見到消失多年的人,溫首陽並無任何意外,不過心跳還是快了兩拍。
他盛好湯坐了回去,又看了溫儀景一眼,方才所有人都祝福她,大家的目光和話題也都圍繞著她,素商的蓮藕排骨湯也是為她而做……
心底不免升起若有似無的落差感。
可轉念又想到了年少時。
在溫儀景少年時光里,每年她都坐在自己如今的位子。
溫首陽心中便又不可抑制的陣陣脹痛。
原來,被人漠視,竟然是這種滋味,而溫儀景卻在年少最無力的時候日日面對這一切。
溫首陽沉默地一口一口喝著溫潤的蓮藕湯,入口的蓮子外皮柔韌,內里粉甜。
整道菜還是他記憶里的那副水墨江南。
……
「你對溫首陽,是怎麼想的?」午飯過後,賓客散盡,溫儀景看著素商只給她端上來的一小份酥山,無聲抗議地指了指長離那一大份。
「酥山寒涼,備孕時少食。」長離淡淡提醒她。
溫儀景哦了一聲,又看向素商。
素商看著面前的冰鑒,短暫的沉默,她對溫首陽是一見鍾情,那自然便是見色起意。
所以當年走的也能痛快,但同樣的,如今看到那張被歲月優待了的臉,她還是會想睡。
「你不用顧忌我,那是你們的事情。」溫儀景笑著說,小口小口很珍惜地吃著盤子裡的酥山。
看在溫首陽尋了阿娘屍首多年的份兒上,她不讓他見血,留他性命,等蠱蟲一事解決之後,大家便橋歸橋,路歸路。
素商笑了笑,「曉得的,我會注意分寸。」
黃昏時分。
蕭玉京下午回去後鍛鍊推拿,重新洗漱過才來了幽蘭園。
溫儀景在廊檐下看書,今日的書依舊不正經,是一個女妖和道士七生七世讓人小臉通黃的故事。
當然了,書依舊是素商不知何處尋來的。
溫儀景過目不忘,年少時被關在家中,溫家的藏書閣乃九州之最,天下的正經書她都已經要翻爛了,很多排兵布陣的這些年也都親自踐行過。
如今,她最喜歡的就是這更新疊代的話本子。
看到蕭玉京進來,她也不避諱了。
蕭玉京笑著朝她伸出手,「我瞧瞧。」
溫儀景起身遞給他,靠在他輪椅上,笑問,「要學習經驗?」
蕭玉京就著她看到的這一頁看過去,「或許有一日也是能用得上的,膝蓋可還好些了?」
溫儀景看著他視線落下來,腿頓時一酸,自從去奉高路上馬車上那一回之後,蕭玉京對此便有些上癮似的。
「書中所言或為臆想,此姿勢,便是我有一日雙腿能好,也難行。」蕭玉京看了兩頁,將書還給她,並很認真地評價。
溫儀景,「……」
她一把奪走了書,故作兇巴巴道,「那指定是你不行!」
蕭玉京彎了腰伸手去摸她的膝蓋。
溫儀景蹭地跳開了,警惕地看著他。
又想白日胡鬧不成?
「若如此,受累的是你。」蕭玉京無奈地收回手,直起身來看她。
夕陽下,蕭玉京白皙的脖頸都被映的通紅,倒是溫儀景面色如常,她哼笑,「那也等你站起來再說,若真有那日,受累些我也認了。」
玄英對此很有把握,是以她如今也敢和他開這個玩笑。
蕭玉京笑容更深,這話,如今他是愛聽的。
以前,他聽不得站,走,跑,跳等字眼,如今,卻喜歡極了。
「夫人莫要忘了今日所言才好。」蕭玉京笑著再次伸手想去拉她的手。
溫儀景側身躲開,依舊滿臉警惕,無聲詢問:你想作何?
她今日一整個白天腿都隱隱發酸呢。
「膝蓋若不難受的話,我們去汴河放河燈。」蕭玉京滿眼笑意,看著她無聲控訴她冤枉了自己。
「河燈?」溫儀景挑眉。
暮色四合,汴河兩岸熙熙攘攘,河中已墜滿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