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是真將雲寧當做了追求對象般對待。
在周圍環境的潛移默化下,他潛意識裡認為一個哨兵嚮導家庭的組成中,哨兵承擔家庭重任、嚮導負責細節工作,哨兵是丈夫、嚮導就是妻子。
他沒想到,雲寧即使是外貌柔弱些的嚮導,即使這世道是嚮導為弱,他也不會順應所謂的世界規則。
在幾乎被毀滅了的地上世界生存了十年,雲寧全然靠著自己,他並不認為自己到了地下就成了弱不禁風的被保護者,雲寧希望得到的是哨兵們同等的尊重。
被人當寶一樣精心捧著的狀態讓他著實有些頭疼。
「不用了,我吃這些就夠了。」他拒絕了馬修的照顧,語氣頹喪,將另一個餐盤推回,埋頭專心吃著屬於他的飯菜。
馬修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惹到了對方,反覆揣摩了一番,得出一個結論,『嚮導們覺醒後心思敏感,像他這種嘴笨的哨兵還是少在這種時候招惹對方為好。』
維克軍團的食堂大廳是戰士與將領們共用的,戰士們擔心被自家長官抓到違規,吃飯時間也不敢太放肆。幾百平方米的空間裡,只能聽見鐵勺出觸碰到餐盤發出的聲音。
雲寧這才反應到,馬修和他對話時,音量比尋常要低很多,簡直是在用氣音和他說話。
「長官好!」「少將好!」
距離食堂門口較近的戰士們放下刀叉,紛紛行著軍禮。
「嗯,繼續吃,不用太在意我們。」
一個銀髮男人走進食堂,男人的臉上斜著一道刀傷,令他整個人增添了一番邪氣。
和秘書處沒上過戰場的哨兵不同,男人少將的位置,一定是在數次戰爭中用生死奪得的榮耀。
雲寧一向很尊重為國報效的戰士,他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馬修,那位是?」雲寧低聲問。
「啊,他叫納爾,S級哨兵,是軍團第一戰隊的少將閣下,上次在戰場上因為神遊被敵人的光子束打傷了,差點丟了一條命。他的神遊症狀還在治療中,最近克拉克將軍將少將從第一戰線上撤了下來,負責新兵的實際訓練。」
神遊,會讓哨兵戰士在戰鬥時無法集中精神,被敵人抓住空隙,許多戰士的死亡,都是由於在戰鬥時突如其來的感官神遊。
S級哨兵一旦出現神遊症狀,只有S級或是雙S級嚮導才能徹底根治,S級以下的嚮導,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延長他們從神遊變為黑洞狀態的時間。
「他的治療情況怎麼樣?」
「我不太清楚,不過早上藍長官交給你的那打資料里有相對應的信息,你回去翻翻看不就行了。對了,千萬別對外人說,泄露信息的罪刑很重的,你可承受不來。」馬修一本正經道。
「嘖,那你不算和我泄露消息嗎?」雲寧注視著年輕的哨兵戰士。
對方的臉在他的緊盯下變得紅潤,「哪,哪有,先不提你是咱們秘書處的人……這些消息可是軍團內部人盡皆知的。」馬修垂著腦袋,弄不清雲寧的情緒變化為何如此快。
見這個比他高上一個腦袋的大男人示弱,戳中了雲寧心底的成就感,他偷偷笑著,像個小狐狸。
不知道凱恩這種霸氣沉穩、上位者中的領袖,會不會也有這樣一面,雲寧在腦海中想像凱恩被女朋友撩到臉頰通紅的模樣,差點憋不住笑來。
「納爾少將,維克軍團真的是只有哨兵戰士,不愧是東區地下城戰鬥力最強的軍團。」
「卡斯上尉,你謬讚了。不過戰鬥力這種事兒和士兵是嚮導還是哨兵沒多大關係,最主要的還是我們將軍指揮有方。」
一個穿著白金軍裝的黑髮男人走到納爾少將身邊,他的容貌類似亞洲人,那灰綠的眸子卻不是亞洲人會有的。
「每個軍團的代表色不同,咱們維克軍團是克拉克將軍指定的軍綠色,白金色代表他是格魯軍團的人。」馬修充當著軍團知識科普人,「這位卡斯上尉只是個普通的B級哨兵,戰場沒上過幾次,這職位升得挺快,還不是因為他的岳父是聯邦政府中的高官。」
「這些年全靠岳父家上位,不過倒是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阿諛奉承的能力軍中倒是少有人能相比。」
「現在他主管格魯的後勤工作,除非一線戰士打光了,他才會被送上戰場。」馬修嫌棄地說著,「又想得到榮譽,又不想冒險上戰場,身為戰士不想著如何提升自身實力,整日想著怎麼搭上背景深厚的貴人,真丟我們哨兵戰士的臉,雲寧你說呢?」
馬修吧啦吧啦吐槽了一堆,想尋求一個與他同樣憤慨之人的贊同。
等了大半天,也聽不見對方的回答,「哎?」
黑髮青年像被猛然定了身,整個人僵直,連臉上的笑容和夾菜的手臂也停留在原本的位置,詭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