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這句話，那名準備在他面前展現紳士風度的哨兵像見了鬼一般，急忙跳到了電梯之外，「呃，我，我忘了，待會還要去參加訓練，我就不打擾你了。」
雲寧偏了偏腦袋，透過縫隙看見哨兵尷尬到臉紅的模樣，露出了這些天以來的首個笑容。
「等等，等一下！」電梯門即將合上，一道人影叫喊著沖了進來，雲寧下意識向後躲了幾步。
那人進了電梯後，按著等候鍵不放，貌似在等他的同伴一起，「你們走快點，別耽誤人家小兄弟太多時間，小心維克軍團的士兵告狀告到咱們將軍那兒。」
少年時期靈動清新，青年時期成熟低沉，老年時期滄桑，時間和經歷能微微改變一個人的聲音。
對雲寧來說，這聲音是埋藏在他靈魂之中的，別說幾年時間，就是十幾年、幾十年、幾百年，直到他躺在病床上動不了的那一刻，雲寧也不會忘記這聲音究竟是屬於誰的。
縮在電梯角落裡的雲寧猛地瞪圓眼眸，手臂肌肉緊繃，凸出的肩胛骨死死戳在堅硬的電梯壁上，在人體承受範圍之內的疼痛刺激著大腦、提醒雲寧要保持冷靜。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機，要控制住自己，雲寧不斷告誡自己。
「對不起啊小兄弟，我們人有些多，會不會擠到你了？你這是搬去哪兒的，要不我們幫你一程？」男人依舊把自己偽裝地像個爛好人，對他這個陌生人也充滿善意。
這個偽裝成大善人，獲取所有人喜愛的法子，對如今的雲寧已經沒任何用處了。
雲寧抽動肩膀，把自己埋在那堆足夠高、足夠遮擋住他的資料中，假裝沒聽見男人說話。
偽裝而已，二十三歲的雲寧也學會偽裝了。
沒錯，他現在就當自己是只一腦袋扎入泥土、封閉了雙耳的鴕鳥。
「卡斯，你又當什麼好人，人家維克軍團的士兵各個是戰神，搬點文件而已，哪裡需要咱們的幫助。」
「別說了，卡斯這麼多年都是這個性子，他的善良在咱們軍團都是出了名的。連將軍都說過，還好沒把卡斯派到前線部隊，不然他上了戰場，看見敵人受傷了，他不得上前幫人家治療，哈哈哈哈哈。」
「卡斯，你還真是幸運，這個純善的性子也能在那人吃人的地上世界活下來，果然老天還是會眷顧好人的。」
電梯裡嘰嘰喳喳、十分吵鬧，大家全在調侃男人有多傻多天真，聽得雲寧陣陣惡寒，好幾次差點忍不住生理性嘔吐。
還真是萬年不變的套路，無論森嚴還是卡斯，這些都是這個瘋子用來在人群中偽裝自己的軀殼罷了。
好在雲寧抱著的資料夠多，這些讓他行動困難的小傢伙如今成了為他遮擋利劍的最佳掩蓋物，電梯上升也就幾十秒到一分鐘的時間，卻讓雲寧度秒如年，焦躁不安。
「叮咚。」
電梯終於到了目的樓層，這群格魯軍團的士兵正巧也是和他一個樓層，雲寧等著所有人的腳步都遠去了，他才緩緩走出電梯。
他靠著牆壁，透過牆壁與資料堆的夾縫，偷摸著瞧了一眼幾名穿著白金軍裝的男人。
看見他最不想直面的人好似忘記了他這個在電梯裡遇見的陌生人、頭也不回地向前方走去。地下城面積再有限，軍團最高軍事長官的辦公室還是能單獨占有一層的，這個方向，這幾人是去拜訪司嵐先生的？
將軍辦公室布滿各部門傳來的保密資料，哪裡能任人隨意進入，前來面見克拉克將軍的人要麼受到了他的傳喚、其餘的則必須先去司嵐那兒得到通行許可。
雲寧又有所不同，他在凱恩這兒有超級特權，隨意進個辦公室不是什麼大事。
雲寧很有分寸，他不想自己的舉動影響到凱恩的聲譽，平日裡有需要進出凱恩的辦公室，還是會老老實實找司嵐報個備的。
今日情況特殊，他幾乎沒多做一秒鐘的思考，趁著幾人專注於與司嵐做周旋，轉身跑到了凱恩辦公室的門口。
「咚咚。」雲寧上半身被資料困著，只好用腳尖輕踢了幾下門。
腳踢門的聲音和指關節敲門的聲音大不相同，凱恩瞬間分辨出了來人的身份，他拿去文件的手頓了頓，由於複雜戰局始終緊蹙的眉頭也展開了些。
「請進。」
於是凱恩看見了一個被文件完全遮蓋住身子的士兵，大步衝進了他的辦公室，進門的速度太快，沒注意到門有限的高度，壘到青年腦袋上方的文件整個往地上倒去，稀里嘩啦，一地的紙質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