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園還是當初她離開時的模樣,外觀並沒有太大改變,只是她曾經精心培育的花園已經枯敗,玫瑰園裡是乾乾淨淨一片泥地,其中有繚亂的雜草,卻沒了當初生氣勃勃的玫瑰。
還有傭人——
傭人少了一大半,主樓沒有一絲活人氣,除了那隻白色的薩摩耶在汪汪亂叫,傅清瑜聽不見一絲生動的聲音。
趙孟殊似乎並未意識到有什麼不妥,他拉著傅清瑜的行李箱停在主臥門前,明知故問,「熙熙,要睡主臥嗎?」
傅清瑜不回答這個問題,直接掠過他推開主臥門,她脫掉外衣,將風衣輕輕掛在衣架上,只穿一件薄薄的月白色緞面長裙。
趙孟殊看著她向他盈盈走過來。
傅清瑜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拽住他暗色領帶,仰眸凝視他,似笑非笑,「趙先生,是不是裝過頭了?」
什麼空蕩蕩的花園,什麼缺少的傭人,都是他刻意獲取她憐惜的手段罷了。
他堂堂趙家家主 ,京頤集團董事長,難道會缺幾個園丁,雇不起幾個傭人嗎?
假,太假了。
趙孟殊並沒有被戳穿的羞惱,而是輕輕垂眸看著她眼睛,溫和含笑問:「所以,熙熙有沒有心疼我?」
「嗯。」
誰讓她喜歡他呢?
只要你喜歡一個人,再拙劣的手段都會甘之如飴的接受。
趙孟殊倒是微微一怔,沒想到傅清瑜會幹脆承認,下一刻,他又變得溫和平靜,若無其事說:「要不要睡一會兒,一會兒我叫你起床吃飯。」
她提前趕回平城,還沒到葬禮時刻,還能好好休息兩天。
「你把我丟在這裡,一個人休息嗎?」傅清瑜仰眸凝視他,步步緊逼。
趙孟殊眸色微暗,修長手指掌住她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面上的表情依舊是風輕雲淡的,「你想讓我陪著你?」
傅清瑜踮起腳,目光灼灼。
他們靠得那麼近,垂眸便能望見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他克制著自己,收斂住過度貪婪的目光,使自己變得溫潤沉靜,霽月清風。
他會吸取從前的教訓,把這段感情的主動權盡數交付在她手裡。
只是不斷收緊的手掌還是暴露他的內心。
只是心湖並不是充盈而平靜,它早已因慾念與貪婪生起波浪,而後水分漸漸蒸發乾涸,生起痛感。
趙孟殊輕抿薄唇,不去看她盈盈的目光。
傅清瑜捧住他的臉,有些疑惑問他,「董事長,你在害羞嗎?」
趙孟殊斂眸 ,沒有回答。
傅清瑜忽然笑道:「以前是我喜歡對你演戲,現在倒顛倒過來了,你開始對我演戲。」
她直直看著他,眼神審視冷靜。
趙孟殊眸光一頓,而後淡淡說:「熙熙,你更喜歡演戲的我,不是嗎?」
傅清瑜也不說什麼,逕自拿著換洗衣服到浴室洗澡,趙孟殊征然片刻,而後坐在床側,靜靜等著她沐浴出來,順便吩咐老宅管家抽調傭人來沉園。
她還是第一次洗澡那麼快,水聲不到半小時便停歇住,趙孟殊放下翻了一半的書,側眸溫和朝浴室出來的娉婷人影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