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卓搖頭:「不養了,它們都不能陪我到最後。」
我看不得他失落,捏捏他肩膀,聽不見我媽的高跟鞋聲,連忙回頭查看,見她是碰到熟人在說話。
「這裡我來過。」席卓指著前面說道。
是幾年前的那個三岔路口,我的下巴隱隱作痛,點了點頭。
席卓繼續道:「當時過來這城市參加一個品牌發布會,活動結束後急著去機場,可除了這邊幾乎所有的路都行不通。」
我接過話:「因為當天高考,很多路段都封了。」
席卓突然跨越了思維,他目視前方,認真的問我:「白漾跟你說了什麼。」
這兩天來因為有我媽在,我跟席卓沒說上什麼私心話,他這樣問,定是只知白漾找我的大概,不知其中的詳情。
我沉默著,不想像個報復心理重的瘋子惡狠狠地去踩踏他們多年來合作無間的情誼。
「聯繫不上你我只好去問跟你住在一起的杜騰,得知你辭職後便打電話給人事部確認,」席卓語氣平和,「他們說你的辭職是白漾告訴加急處理的,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應該是我啟程進組的那天吧,他說他有東西忘記帶先叫人把我送去機場,如果我知道他是打算找你,我一定不會允許。」
我苦笑:「你知道他的初衷是沒錯的。」
「可我不能原諒他把你強行從我身邊拽走,我知道有些事是終有一天要公開的,但他沒有經過我就擅自插手是對我的不尊重。」
我的心發慌,什麼事要公開?
「走吧,」我媽追上來埋怨我道,「你怎麼不去打招呼,那是以前住咱們家對門的王阿姨,你忘了?」
我還沉浸在跟席卓的對話里,很弱的回道:「忘了。」
到那家大型地下超市附近後,我讓我媽進去買東西,我推著席卓,向著反方向繼續走。
我有些沒緣由的心神不寧。
以前從不希望席卓降低身份來愛我,現在卻恨不得他只是個普通人。沒有那麼多人密切關注他瘋狂迷戀他,他能無需在人群里遮掩躲藏,也能不用荒唐的方式現身。可他已經很愛我了,為什麼潛意識裡我還在想要更多。
我竟然在愛里學會了貪婪和自私。
走在行人中我不擔心那些不經意飄過來的目光,因為席卓現在的造型根本看不出是他本人,我擔心的是他先前說的話。
面對他的性取向有被動公開的隱患時我選擇了離開,我不敢想像有一天他主動公開會變成什麼樣。
我覺得我們該談談。
我一路推著他穿過往來人群,行進二百多米,過橫道後放慢了速度,走進了那個街心小公園。
路過下象棋喝茶水的老爺爺,路過寫生的青年,路過瘋鬧的小朋友,路過調皮亂跑的狗。
停定在一處石椅旁,我儘量看起來就像是帶著老人出來曬太陽般自在,坐下後看向身邊輪椅上的席卓,問了個始終怕給他壓力從來都沒問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