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針落在地面,發出響聲。
安佳人不自在地咽口水,手捏著毛線帽,嗓音晦澀,「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懷疑是很久之前的事,確定是剛才。」
傅盛煬盯著安佳人的臉看,在記憶中尋找相似的面容、聲音,對眼前的安佳人多了幾分熟悉。
「小月和我說,你中的毒和我的毒一樣,我是傅晚棠下的毒,這種毒難解,也難得。所以我當時就懷疑過你和傅晚棠的關係。」
傅盛煬說起,許多細節也在腦海中浮現,只要他稍一注意,他可以發現得更早。
「今天吃飯,冷伯父說起他走失的小妹,我忽然就想到了您,一樣發音的名字,只是姓氏不同。」
其實是剛才小月的反應,讓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小月不舒服之後,只關心幸運的產檢結果有沒有出問題。
她明明很想問出口,卻不能宣之於口。
她不得不咽下去,自己一個人憂心。
「小月知道嗎?」安佳人最擔心的是小月知道了會不會難過,會不會怪罪她把她生下來?
「她那麼聰明,已經猜到,只是沒說。」傅盛煬也不瞞著她。
以後也要一起生活在傅園,一家人沒有必要瞞來瞞去。
安佳人泄力,無心鉤織毛線帽,將它放置一邊,站了起來。
往事不堪回首,那天的夜色,也是現在這般,將暗未暗。
「我喝了傅晚棠的水,準備回家,我車旁站了人,我不敢上。」
「我知道水有問題,傅晚棠想害我,我只能返回來,找大哥和我爸爸幫我看看。」
「但他們一個在陪你爸爸,一個在陪你爺爺。」
「我搭了個信得過的朋友車,她送我回家。」
「本該出國任職的二哥在家,我們全家都以為他離開了,估計傅晚棠也以為他不在,沒人看著我,所以才實施了計劃。」
同樣是被傅晚棠陷害,傅盛煬深知藥物的可怕。
「冷家養我二十餘載……」
安佳人說起往事,愧疚不已,掩面啜泣。
「二哥苦學語言,好不容易成為一名外交官,那是他從小的夢想,我不能毀了他的名聲。」
她的存在,只會害了二哥,影響二哥的發展。
「我只能離開京市,等我一切辦妥,才發現懷了小月。」
傅盛煬聽完,站著未動。
為了別人好,就離開的人,他理解不了。
任何事情都可以解決,逃避是最不負責任的表現。
但那不是他的決定,他並不關心,他在意的只有小月。
「小月從小身體如何?」這才是他來紅山堂的目的。
安佳人緩緩轉身,一雙含淚的眼睛盯著傅盛煬看,試圖理解傅他問出這話的意思。
傅盛煬補充,「小月擔心幸運有問題,我不想她像我媽媽一樣一個人誠惶誠恐,擔驚受怕。」
懷孕的女人敏感、脆弱,容易胡思亂想。即使是聰明的女兒,也不例外。
「我並不是冷家親生的女兒,我是養女,和冷家沒有血緣關係。」
傅盛煬點頭,「我會想辦法告訴小月。」
「盛煬,我的事,你別和冷家人提起。」安佳人懇求。
「我不插手你們的事情,傅園永遠是你的家。」
「謝謝盛煬。」
「無論是岳母,還是嘉仁阿姨,你,都是我應該報答、照顧的人。」
安佳人哭著哭著就笑了,「真好,盛煬,真好。」
蘇西,看見了嗎?
盛煬長得多好啊。
你,也要開心、幸福呀。
第88章 坦白
傅盛煬走了,安小月一個人在房間裡。
她拿著手機,不斷地在網絡上檢索近親婚生子的論文和報導。
那些文字、圖片,讓她難過、揪心、害怕。
她不敢想像,如果幸運是其中之一,她該怎麼辦?
她接受不了失去幸運,更別說傅爺爺和傅盛煬。
尤其是傅爺爺,今天和冷家的人一起吃飯,多次提到幸運,他是如此期待著幸運的出生。
直到傅盛煬回家,她才把手機藏起來,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媽媽怎麼樣?」
「燒已經退了,我去的時候,小高在煮梨水,她在鉤毛線帽,有草莓圖案,該是給你的。」
「好了就好。」安小月的心思沒在媽媽身上,自然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的視線追著傅盛煬的身影,他在整理、收拾兩人外出穿的衣物。
她很想和傅盛煬攤牌。
幸運也是傅盛煬的孩子,作為爸爸,他有權利知道孩子的健康狀況。
但是,她說了的話,媽媽該怎麼辦?
媽媽保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就要被她說出口。
媽媽寧願讓自己發燒都不願去見冷家的人,一旦說出口,媽媽是不是也不能和她生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