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接下劇本,她更應該思考的是,演技和心理是否能承受角色的反噬。
演藝圈裡因為角色,被耽誤一輩子的人,不在少數。
演過家暴片的男演員,由於演得太好,小孩看見他都會哭。
還有演恐怖片的藝人,趁受不了心理壓力,選擇自我結束生命。
劇本的時間段跨越主角二十年。
但猥褻這個詞,是她,是幸子的一生。
夜深人靜之時,神經緊繃了一下午的她,想著玩會兒手機,放鬆一下。
打開微信,便看到一條好友申請。
是冷方以的。
備註:登山的照片已經整理出來,現在發你。
她一天沒有看手機,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好友申請。
畢竟是他們四個人去爬山的照片,發在大群里確實不合適。
甄真直接點了同意。
加上好友也不知道說什麼的她,給冷方以發了個【你好】的表情包。
冷方以沒有說話,一連串的照片彈出來。
謝謝兩個字剛出現在對話框,就被甄真刪除。
她改成:收到,拍得很好。
生硬、沒有感情的表揚,讓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好沒有誠意啊。
手機停留在聊天界面,消息發出去之後,她把照片一張一張地保存到手機相冊。
三十多找照片都已經保存好,也沒有看到冷方以的回覆。
甄真想,冷方以大概是不想和她有過多的交流吧。
她退出軟體,點開相冊。
翻看照片。
爬山那日的風景,原比她想像的好。
那些相處的快樂,如涓涓細流,在心尖淌過。
甄真滑動照片的手指忽然停住。
那是她在山頂的照片。
雙手形成一個圓,從肢體語言不難看出,她正對著雲海大喊。
當時喊的是什麼話呢?
她當然不會忘記。
「我會繼續挑戰自己的,我要變強。」
可是現在......
面對一個角色,她便猶豫了。
當初的豪言壯志,此刻看來,就像個笑話。
她連自己的經歷都無法面對,又怎麼談得上挑戰自己,要變強呢?
甄真翻來覆去,將手機里的照片也看了又看,翻了又翻。
漸漸地,天邊泛起魚肚白,即使一晚上沒有閉過眼睛,甄真也一點困意都沒有。
天越來越亮,她的想法也愈加強烈。
想了一晚上,甄真在吃早餐時告訴大豆。
「幸子的劇本,我準備接。」
大豆攪拌牛奶的手僵住。
擔憂霎時浮上心頭,大豆不敢想,甄真要以什麼樣的狀態完成這部劇?
甚至,完成,都可能是奢望。
說不定中途會需要看心理醫生。
甄真一路走來不容易,她不想看到姐吃一點點的苦頭。
「姐,你真的要接嗎?」
「大豆,幸子姐說的對,我們沒有錯,見不得人的也不是我們。憑什麼受了欺負,還要我們閉嘴?」
甄真語氣堅定,眼眸中迸發出不屈的光芒。
大豆知道,她勸不了。
安小月回到實習崗位之後,工作一直很忙,本想去看看在家養傷的甄真。
奈何她打電話說要過去,甄真總是拒絕。
甄真說,「你爺爺診斷過,說我只需要養一養就會好。你工作忙,幸運又正是鬧騰的時候,你就不要再為我操心了,大豆天天都在我家住著,照顧我,給我做吃的,我好得很。」
安小月問過爺爺,爺爺和甄真說的話,並沒有出入。
她便以為,甄真真的好得很。
這兩天,她的右眼皮總跳。
原以為是給方以哥的論文校對,用太久電腦,導致眼睛不舒服。
她滴過眼藥水,但無濟於事。
安小月一向不相信「左眼跳財,右眼跳崖」的說法,但爸爸出國了,她不得不相信。
「爸爸,你工作順利嗎?在那邊吃住都還好嗎?」
聽到女兒的關心,冷仕則的心裡甜絲絲的。
他把剛拍的報備視頻,從老婆安佳人的聊天記錄里轉發給寶貝女兒。
「寶貝,爸爸工作順利,吃住都好,安保到位,後天就回來。」
安小月看了兩遍視頻,才放心。
她自我安慰,肯定就是用眼疲勞,先讓它休息兩天,說不定就能好了。
「爸爸安安全全的,我就放心了,等你回來吃飯呀。」
說好的休息兩天,結果兩天的時間還沒有過去,她就接到大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