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突然一說,夏以臻也停了下來。
話一開了頭,高大遠便不覺得那麼難繼續了,就好像拖拉機奮力搖了那麼幾下,動力便延綿不絕了。
「我老婆現在在兒童醫院給人扎針,也沒日沒夜的,我看著心裡難受。我孩子學二胡,那老師一節課要五百,樂理課是額外的價錢。貴,但不學不行,不學單靠文化分上不了好學校。」
「我媽心臟病,天天跑醫院,跑醫院就要請護工,我家我要是不多忙活點,全家就要受累。趁現在還有人願意用你哥,別舉報,好嗎?別告訴咱領導,算哥求你。」
高大遠說完,垂著眼睛,微微笑著。
「小高哥,我和你沒有利益衝突,我沒必要舉報你,也不會舉報你,這對我沒好處。」
高大遠不信似的:「我知道我先前是有些事做得欠妥,讓你也挺麻煩的,但以臻,哥真不能沒有這個飯碗。」
他說著抬了抬頭:「我今天跟你掏心窩子,我在這呆了十年,嘴上不說心裡也有點數,我的技術和現在的小年輕比,真是不行了。就別說別人,就說小陳,我也是半點趕不上,哥既然說了也不怕你笑話,冷不丁一走,我真是沒處去……」
夏以臻望著他,只覺得自己和高大遠都極其無助。她也不是領導,她也只是個大周末為了工作奔波的普通人,不小心撞破了別人的困局,她也很為難。他們原本不必要這樣……
夏以臻沒奢望過別人對自己好,她仍記得奶奶說過,不管別人怎麼對你,都是別人的事,你只管想自己怎麼對別人。她同時覺得,無論自己再怎麼說,也治不了高大遠的心病……她和高大遠,到底都是討生活的兩個無助的人。
夏以臻嘆了口氣,雙手托起蛋撻道:「小高哥,再吃一塊吧,趁熱吃……」
第四卷[鏡花水月]
第83章
十二月就要來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夏以臻感覺周遭忽的靜謐下來,電視台里,人們的情緒從惶惶不安,轉為消極沉默,交流的興致幾乎沒有,人人都只顧悶頭混日子。
沈楠不知近來怎麼想的,三不五時,就要推薦些台里台外的活動讓夏以臻參加。有一天更是遞來一封邀請函,邀請她赴一場名為《清月綺席》的私人夜宴,說是沈泰走了正式渠道給台長打了招呼,請夏以臻前去主持奉席。
「奉席?」夏以臻杵在沈楠辦公室里,心裡有點亂。
她從前不知道除了宴請和酒會,有錢人還喜歡搗鼓這種封閉的私人夜宴,聽沈楠說場地和來賓都不尋常,所以嚴格保密。
她聽著有些忐忑,連想像一下場景都想不出來,她去了說什麼呢?
沈楠疑惑不解地瞧著她,看她發了很久的呆,道:「夏以臻,你知不知道,我常常看你這種猶猶豫豫的神色就來氣。這種機會大部分人八百輩子都遇不上一回,我倒希望人家是來找我的,我立馬就去,不讓我去都不行。你不會告訴我你不去吧?」
「沒說不去……」夏以臻一看領導又急,趕緊道,「去,我肯定去,我只是沒經驗,有點緊張。」
「誰生下來就有經驗?所有事不都有第一次嗎?」沈楠沉了一會,湊近盯著她道,「你是不是覺得奉席這兩個字不好聽?但我跟你說實話,這個世界就這麼現實,奉席你也得看奉的是誰。讓咱們台長去倒酒你看他去不去,他屁顛兒屁顛兒就去。」
沈楠晃了晃邀請函:「這裡面都是權貴名流,你能混出個臉熟,能讓人下次還記得你姓什麼就不錯了,你不會真想在這個破生活頻道干到退休吧?」
「沒有沒有……」
沈楠悶了口氣,把邀請函丟給她道:「你也別嫌我嘮叨,我也就跟你嘮叨兩句。總之它雖然叫邀請函,對你來說也就是個通知,你也不用費腦細胞想了,趕緊回去準備吧,就這周末。」
「明白明白,我肯定盡全力,不讓你失望……」夏以臻趕緊笑了笑。
走出電視台,夏以臻還是立刻給沈泰發去了感謝信息,表示自己一定會全力以赴。沈泰給了她一個私人地址,叫她去量衣服,又說到時宴席上總歸有她認識的人,他這個老頭子也在,不必緊張。
聽他這麼一說,夏以臻反倒更忐忑了。在這種場合見到她認識的人,恐怕也不能算認識。
夜宴的主題是月色。
晚宴前,沈泰一早派司機接夏以臻到了某處私家園林,時間尚早,主席未開,賓客的身影還不曾出現,只瞧見不少穿著規矩的男女侍應匆匆忙碌著,園內一片清雅,無人說話。
夏以臻被安排到一處休息室——這裡被做了臨時化妝間,夏以臻進來時,已經有幾個崑曲演員在化妝,想必也是來為夜宴添韻增味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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