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夫人又冷眼睨向悶不吭聲的姜玉禾,只覺得原本壓在胸腔里的那口鬱氣也跟著散了,「老三媳婦,難不成你還有意見不成。」
指甲掐進掌心,掐出團團青月牙的姜玉禾可悲又可笑地望著這場鬧劇,她有意見嗎,她自然有意見,她又怎麼敢有意見。
今日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唯有她一個人得委曲求全,打碎牙齒往嘴裡咽。
畢竟,誰讓她的出身比所有人都低,還是個無依無靠,就連孩子都生不出的孤女。
走出溫暖的屋內,驟然被寒風迎面吹來的姜玉禾才發現,天空中下起了至純至淨的簌雪,仿佛連這世間所有的污穢都要因此被淨化掉了。
「少奶奶,現在可要回去?」取了一把油紙傘,將其打開遮雪的知薇並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外面風雪大,得要撐傘才行。
姜玉禾抿了抿唇,並未做聲地望向不遠處,被積雪壓得快要不堪重負的崢嶸青枝。
如今的她,同那搖搖欲斷的青枝好像並無區別。
不,還是有區別的,因為她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地被壓垮,更不會認命。
走出正廳後,本應該去往青松堂的魏恆並未離開,甚至沒有撐傘的站在一樹紅梅前。
碎雪落在他藏青色的常服上,綴在他如水墨丹青的眉眼間,也將他一身的清冷氣質更顯錚然凜厲。
在她即將越過自己走遠時,男人適才出了聲,「三少夫人請留步,我有話要和你說。」
知薇猶豫地看了一眼少奶奶,想說自己留下後,就聽到少奶奶開了口,「你先下去吧。」
垂下頭的知薇動了動唇,隨後退到不近不遠的距離。
隨著她一走,梅樹旁就僅剩下他們二人,也讓姜玉禾泛起了滿心的煩躁,而藏在躁意之下的,自是惶恐的不安。
「你這個小丫鬟倒是忠心。」
魏恆隨口的一句話,卻令姜玉禾臉色驟變,壓低了聲線怒斥,「你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聞家三少奶奶。」
魏恆伸手撫摸上不久前被她咬破皮的嘴唇,眸光幽暗似一汪深淵,隨後又輕笑出聲。
「夫人難道不明白,我叫住你是因何事嗎?」
「如果你是要嘲笑我的話,大可不必了。」如果說這件事,她最不想要讓誰知道,那人當屬魏恆。
自己當初為了榮華富貴拋夫棄女,又怎會甘心讓對方看見自己落魄又難堪的一幕,好讓他藉此嘲諷她。這簡直和殺了她一樣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