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他斜躺在沙發上,表情很一言難盡:「爸,你居然還偷看日記。」
林文濱抄起桌上的小本子往林冬遠頭頂上拍,「我都說不了不是故意。」
進房後的林潤錦眼淚還流不停,她鎖了門,然後把自己藏在被窩裡,淚打濕了大半條枕巾。
一小時後林謙民敲門喊吃飯她也沒應,不到五分鐘門就從外面用鑰匙打開了。
林謙民把手裡的碗放在桌子上,轉身看著蜷縮成一團的人,「不想吃飯就喝點湯,不然待會怎麼有力氣出去和阿原吃燒烤。」
被子裡傳出悶悶蔫蔫的聲音。
「不喝。」
林謙民抿唇沉默,沒勉強她,「不喝就不喝吧,那半小時後起來洗把臉化個妝?阿原今晚沒在家裡吃飯,他辦完事情就先過去燒烤檔等我們。」
下一秒,躺著的人猛地掀開了杯子,「那我們現在就去,別讓他等久了。」
林潤錦覺得自己在這裡多呆一秒心口就多窒息一分,她迫不及待地下床,鞋也沒穿,邊走邊讓林謙民把房間燈給打開。
「你不讓我在家吃晚飯了?」林謙民有些吃味地說。
親哥喊了兩次吃飯都不搭理,一說到某些人她倒是和活了過來一樣。
果然啊,女大不中留。
林冬遠吃著剛燙好的魷魚,抬眸時瞥見林潤錦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她穿著條白色長裙和黑色短款羽絨,臉上化著淡妝,眼圈紅紅的。
「林潤錦,你不吃飯上哪兒去?」他問。
前不久還哭哭啼啼的,現在又是裙子又是化妝的,就很奇怪。
「我陪她出去走走。」林謙民喝盡碗裡的湯,看著林文濱說。
林文濱沒吭聲。
兄妹倆一前一後走到樓下,恰好和五樓的孫奶奶遇上了,她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林謙民讓林潤錦在樓下等,他幫著孫奶奶提上去。
林潤錦低著頭坐在花壇邊上,突然間想到了些過往不好的事情,心情又變得很喪,眼眶被淚水盈滿時,一道影子漫了過來。
在認識的人里,只有周止原用雪松木質調香水。
他真的很專一,從十年前開始就用著這款香水,一直都沒有換過。
林潤錦的睫毛顫了顫,眼角眨出一滴淚,她迅速抬起頭,映入眼帘的的確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張臉。
在看見林潤錦發紅的眼睛和臉頰上的那滴淚時,周止原那句「坐這裡幹嘛?」並沒有說出口,他稍微愣了下,一段很久遠的記憶猛地闖入了腦海中。
記不得具體是哪一年了,應該是十年前吧?他在州城過完年準備坐晚上的火車回北京的那天,也是在這個位置看見林潤錦。她蜷縮在花壇上,肩膀抽搐得厲害,哭聲委屈又壓抑。
當時她才10歲的樣子?看見是他後莫名其妙就哭得更凶了。
鄰居都以為是周止原欺負了林潤錦,嚇得他想趕緊遠離,結果就被可憐兮兮的她給賴上了,還被迫帶著她去了心心念念的北京。
不止是周止原,林潤錦也陷入了那段回憶里。
那是2005年春節的大年初九,林潤錦的爺爺奶奶還沒搬去鄉下住。
那天吃早餐時林冬遠偷吃掉了她的雞蛋,林文濱剛好不在家,她本來就因為感冒鼻塞很不舒服,簡直是煩上加煩,索性就不忍了,趁著爺爺奶奶出去晨練了,直接就和林冬遠打了起來,把多日以來被他欺壓的怨氣全都發泄了出來。
林冬遠那時候才7歲,瘦不拉幾的,沒一會就被打得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架是打贏了,氣也出了,但很快林潤錦就被爺爺奶奶給訓了,不管她怎麼解釋,他們都指責她,說都是她的錯。
後面林文濱回來看見林冬遠坐在沙發上哭,不管原由就罰林潤錦去面壁思過。她感到委屈,家人從來都是都偏心弟弟,沒有人給過她偏愛,就哭著嚷著要去北京找媽媽。
林文濱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往林潤錦身上甩了一百塊,讓她滾去北京。
從林潤錦懂事以來,她就明白「媽媽」是家裡的禁忌詞,誰也不能提。
一個狠心拋夫棄
子和別的男人遠走高飛的女人。這是林潤錦時常在鄰居口中聽到關於媽媽的話。
林潤錦才不管這些,她只知道在她很小的時候都是媽媽放棄工作在家裡帶他們兄妹,起早貪黑,家務,煮飯,照顧老人,什麼都是她一個人做。
媽媽離開州城的那天林潤錦在睡覺,她一覺醒來整個家天都塌了。林文濱砸掉了房間裡關於媽媽的所有東西,還打電話到外婆家,把兩個老人給罵了一頓,所以導致後來外婆家那邊也和林家切斷了聯繫。
11歲前的林潤錦一直都想再見到媽媽的,她覺得只有媽媽不會偏心哥哥和弟弟,會平等對待她。所以在她看見周止原的那一刻,想也沒想就賴上了他。
北京那麼遠,她一個人是沒辦法去的,林謙民整日顧著學習學習,而且他很不喜歡媽媽,不可能會帶著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