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午聽著陸聞樞說話吐字時與她如出一轍的頓挫聲調與溫緩語氣,指骨繃緊。
她目送陸聞樞離開。
在陸聞樞走後,陸子午往身後的議事堂掃了一眼,面上卻無一點狼狽之態,短暫的黯然過後,依舊眸亮如火。
她最後看了一眼議事堂,隨即堅定而又高傲地轉過頭來,身形化作白光遁去。
第117章 記憶 會選擇忘記,還是一直記著
五宗會試開始之後,弟子們各自跟隨著主試官的安排分散行動,玉蟬衣一人就是一整個門派,在星羅宮宮主的授意下,被安排著跟在星羅宮的弟子中間。
而薛錚遠又一次冷臉拒絕了風息穀谷主,不管他爹臭著的一張臉,暫時無處可去的他遠遠跟在星羅宮的弟子們後面。
垂頭喪氣,像只敗犬。
「把他叫過來吧。」星羅宮宮主遠遠看了他一眼,對玉蟬衣說道。
玉蟬衣以靈力遠遠拍了拍薛錚遠的肩頭,傳了一道心聲,將他叫了過來。
薛錚遠快步趕到她們面前,對星羅宮宮主見了禮。
星羅宮宮主問道:「怎麼這樣一臉輸了的表情?」
薛錚遠懊喪萬分道:「樞機閣閣主,明明是陸聞樞……」
星羅宮宮主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著懷裡的白狐,她道:「為何如此篤定?以我所知,陸子午可十分重情,卸任掌門之位後,她無比孤獨寂寞,一腔情緒無法消解,去找些事情做也不難以理解。樞機閣閣主是她,我並不意外,只是覺得她糊塗。」
她嘆氣。
薛錚遠道:「我知道子午阿姨重感情,可我之前常常來承劍門,不管是陸聞樞,還是子午阿姨,他們都沒有向我提起過陸嬋璣,她要是真的這麼思念這個女兒,為何一次都不向我提起呢?」
薛錚遠道:「我記得很清楚,在我小時候,子午阿姨常常在想到沈秀時以淚洗面,也常常同我和我妹妹說起沈秀的好。她對沈秀的情意和怨懟,我能感受到,可除此之外,她根本沒讓我覺得她在思念陸嬋璣這個女兒。而且,在子午阿姨出現之前,陸聞樞的模樣看上去很不對,好像是撐不住了。我覺得,是子午阿姨捨不得自己兒子受罪,替陸聞樞頂了罪。」
頓了頓,他繼續道:「可不單我一個人這麼覺得,玉陵渡和太微宗也有不少修士這樣覺得。」
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了陸聞樞的異常——他的異常,不管是因陸子午替陸聞樞認罪,陸聞樞就是樞機閣閣主本人而起;還是因陸子午真是樞機閣閣主,陸聞樞的異常是在擔心母親而起。這兩種情況,不管是哪一種可能,至少也說明,陸聞樞早就知道自己母親的惡行,卻選擇了包庇母親,這依舊該受指摘。
陸子午與陸聞樞關係密切,哪怕罪責沒有真的加諸在陸聞樞的身上,她做了錯事,陸聞樞也被波及,名聲輕微受損。
那一身白衣上,終究是惹上了一粒細小的塵埃。
陸子午跳出來替陸聞樞認罪,只是堵住了眾人責難陸聞樞的可能,卻堵不住悠悠眾口間的猜測與議論。
星羅宮與承劍門往來並不密切,聽了薛錚遠的話,星羅宮宮主不發一言,只是看了一眼懷裡的白狐,見它在薛錚遠說話時,瘋狂搖晃起了尾巴,星羅宮宮主問:「你覺得他說的對?」
狐狸點頭。
星羅宮宮主道:「那子午她可真是糊塗得不行。」
「等會試結束之後,要不要隨我去拜訪一下她?」星羅宮宮主看向一直不說話的玉蟬衣。
玉蟬衣已經沉默了一整路。
自陸子午離開之後,玉蟬衣臉色慘白,遲遲沒有恢復過來。
還沒答話,又一人快步追上來:「留步,留步啊!」
楚慈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走到玉蟬衣與星羅宮宮主這邊:「宮主,幾百年不見,你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楚掌門,怎麼不閉關了?」星羅宮宮主打趣道,「之前這一千年,你不是最愛閉關嗎?」
楚慈硯看了玉蟬衣一眼,目光中不掩讚賞:「不閉了,沒什麼閉關的必要了。」
他直覺微生溟的心魔消解,應當是和玉蟬衣有什麼關係。在玉蟬衣向他撂下話來,說她要想辦法治好微生溟的心魔後,他的狀況當真就好轉了。
奇事一樁,楚慈硯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