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黟緩緩道:「沒看見。」
這些衙差看許黟這模樣,也曉得問不出名堂,沒有再說廢話,只道讓他們快些離開,要是見到可疑的人,立馬去衙門報案。
回家的路上,周圍兩邊的房屋緊閉,素日裡這個時辰出來玩耍的小孩,都被家長關在屋裡不讓出來。
恐怕在逃犯沒被抓住前,這些小孩都沒法出來玩耍了。
許黟快到家時,突然就見到一抹灰色的身影從不遠處的房屋小道掠過。
他眉梢擰起,小道旁邊就是許家的屋子。
第65章
院牆與院牆之間, 有條僅能容納一人通行的隔道,隔道里堆放著破舊的雜物,李濟便是躲在雜物後方。
他蹲在角落裡, 全身都在發抖,手裡卻緊緊地攥著那把砍過人,凝固著血跡的砍刀。
聽到越發靠近的腳步聲,李濟如同驚慌的受驚鳥兒, 肩膀劇烈一抖。他瞪著凸起的眼睛, 眼底猩紅,掠過癲狂的神緒, 同時間裡, 李濟在看清來的人是誰, 猙獰的表情怔住,滑稽而令人驚悚。
許黟皺眉:「是你。」
在看清這個人時,許黟的腦海里瞬間就想起這人是誰了。
李濟嘴唇快速的翕動, 像是見到救命稻草, 聲音急促中帶著沙啞:「許黟。」
他這一聲太難聽了。
連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都愣了愣。
許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心裡卻是在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按理說,這李濟殺了人,應該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至少不會是在南街。此時的南街, 已有幾隊衙差在搜查,應該過不了多久, 捕快也要來抓拿人了。
李濟得不到許黟的回應, 身上的緊張卻像是泄了一口氣,緊繃著的肩膀微垮, 喃喃自語:「我把他砍了,砍了三刀,他一定會死的。」
許黟:「他是誰?」
李濟眼珠動了動,盯著許黟說道:「是孫大夫,給你爹娘治病的孫大夫。」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想看許黟臉上會不會露出別的神情,孫世童把許黟的爹娘都醫治死了,這對許黟來說,也是仇人的。
可是為什麼,他在許黟臉上只看到了冷靜。
一種事不關己的冷靜。
「你不恨他嗎?」驀然的,李濟呼吸粗重地問。
許黟眼底帶上了憐憫:「我為什麼要恨他?」
「你應該恨他的,他根本就不是個好大夫,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李濟抓著頭髮,痛苦地哭訴著,「他在沒人的時候總是罵我,我幹什麼活他都不滿意,說我笨,愚蠢,說我什麼都學不好。」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教我,我在醫館裡當了三年的打雜,他只許我碰那些藥材,那藥有什麼效果,為何要給病人開那個藥方,都不許我聽,我苦苦哀求他,讓我繼續留下來,他卻當著別的學徒的面,要我走……」
李濟說著說著,就把自己縮成一團,雙臂抱住膝蓋,他覺得自己身上好冷啊,為什麼誰都不能理解他。
「許黟,你那麼厲害,你是不會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