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十五聽到這番質問,生氣地說道:「我從未吃過人,從前是修煉功法不同。我一直覺得族中將本族功法修煉至了邪路,吞噬萬物不只是吃人這麼簡單,更像是一種進化之道。」
「罷了,我與你一個人族道士說這些有任何用處?」他轉而說道:「總之,我從未吃人,如今我與娘子有了一個孩子,更不可能去吃人了。」
溫晏沉思片刻,詢問道:「巴蛇一族曾經把這門功法送給了蛟龍,並且告知蛟龍想要成仙成神,就要吃人。你說,可有此事?」
如果不是那條蛟龍與清溪縣的王老夫人有一段因果糾纏,怕是早已有無數人喪命於蛟龍之腹。
蛇妖十五閉上眼睛,緩緩地點頭說道:「我與同族有著殺妻之仇。我妻子當年有修煉天賦,自學了障眼法,遮掩住自己身為女子的身份,進入了荊門軍當一個小小的文書,後來在仕途中幾番沉浮,一路晉升為了主簿。在江陵府這個地方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人,本可以生活無憂地過下去。」
溫晏認真地聽著,這種時候一般會出現一個轉折。
「只是那些年,江陵府有許多妖鬼作祟,為禍百姓。我早已勸過她不要理會這些雜事,反正那些妖鬼不會來禍害我們家。可我妻子秉性正直,為百姓驅鬼逐妖。在這一片漸漸傳出了名氣,江陵府都聽說過荊門軍主簿竟然會捉鬼的傳聞。這些傳聞引來了我同族的注意。我想帶他離開這裡,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等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喪生於我族人手中。」
溫晏的神通法術判定他說的都是實話。
「只不過當年,他們殺了我妻子之後,蛟龍來的太快,他們尚未來得及進一步查驗屍身,這才讓我妻子女扮男裝的身份沒有被叫破,而我也趁機變了一個柔弱的凡間女子,一直待在人間,守護著我與她的女兒。我的那些同族,它們永遠都不會想到,我竟然會扮成一個人族女子的模樣,我的偽裝至今都沒有被人識破。你去的那間客棧是府城最好的,我作為蛇生長於山間草木中,對於製作安神香料的草藥很熟悉,在常人陷入沉睡時,我就會現身於牆壁中,尋找道門高人。」
原來如此。溫晏恍然大悟,為何那間客棧會有安神香和靈夢草製成的香料,原來是蛇妖十五的謀劃。
「這些年,我見到的都是行騙江湖欺世盜名之人,從未見過有玄門高徒出現。直到你叫破了我的身份,我想人族終於有一個有些道行的人來了。若不是之前我娘子百般阻攔,後來是我暗中出手,光憑江陵府城中的這些妖鬼精怪,就夠這裡成為人間鬼蜮了。」
不過,溫晏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
「既然巴蛇一族認為吃掉人族才是吞噬萬物最好的修煉方法,又為何要把這門功法趁機獻給蛟龍?」
蛇妖十五冷笑一聲,說道:「我的這些同族貪婪卻又膽怯,當然不敢承擔大肆擄掠人族這樣子的因果。」
因果,這不是溫晏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可是,如果這些因果真的能有效,為何江陵府荊門軍的主簿還是死了?
蛇妖十五的臉色十分陰沉,說道:「十幾年前,那股庇護人族的力量消失了。所有的妖都在蠢蠢欲動,但他們又不敢輕舉妄動,他他們都在等待著有一個妖會不顧千年來的那些規矩,率先開始大肆獵殺人族,到時其餘妖族就可以根據這個莽撞妖族同類的情況來判斷,是繼續與人族友好相處下去,還是可以直接將人族作為食材上的一種。」
溫晏恍然大悟,「蛟龍就是巴蛇一族挑選的那個幸運兒嗎?」
蛇妖十五點頭說道:「蛟龍實力強悍,但是偏偏沒有什麼家族傳承,卻又十分想要成仙成神,如此一來,豈不是最好的幌子和棋子?只是沒有想到蛟龍得到了那門功法之後,明明十分心動卻能忍這十幾年間沒有吃掉一個人做。」
這也是巴蛇一族族至今不敢大開殺戒的原因,它們投鼠忌器,擔心反而殺了人族會被這條蛟龍報復,誰都不知道它能為他的那位人族朋友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聽完蛟龍的話,溫晏若有所思,看來這就是妖族各方保持著平衡的原因,妖族都希望有一方不顧一切的去打斷這個平衡,其中產生的後果也會由那個
第一個打破的妖去承擔。
溫晏默默地無語,聽起來江陵府的這些妖族都是又無能又貪婪之輩。
她抱住小狐狸,把臉埋在小狐狸柔軟順滑的皮毛里,還是她的狐狸朋友更真誠一些。
鳳鳥變化成的小鳥也依偎在溫晏的身邊,歪了歪頭,啾了一聲,蹭了蹭溫晏的臉頰,安慰了一下陷入難過情緒的主人。
第41章 巴蛇巢穴旁人不去,我去!
庭院深深,風吹草葉。
蛇妖十五的蒼白臉龐上邪氣叢生,眉宇間也有一股戾氣。他神色陰沉,語氣中儘是冷意,像是隨口發問,又像是早已在心中把這個問題揣摩了成千上百遍:「我雖為妖族,卻想替江陵府的這些人族百姓問一句。這裡這麼多的妖鬼作祟。那些原該在人間斬妖除魔的道門禪寺去了哪裡?」
溫晏一愣。
「我在此處已有十多年了,自從我娘子死後,一直在等有道門中人來,好與我裡應外合,為我娘子報仇。可是,十餘年來,除了溫道長之外,我沒有在江陵府見過一個真正有修為的道門中人。他們都去了哪裡?是不管這些人間百姓了嗎?」
立場不同,關注的問題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