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是畸變體的一部分,帶著它進周正已的房間等於把兩個畸變體放一塊……怪不得心臟突然支棱了起來,合著也不純粹是因為被雷劈的,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支棱起來就真要被雷劈死了。
輪椅剛轉向,白桑就想起了另一件事,停下動作,跟周正已道:「對了,給你看個有意思的東西……」
白桑將心臟朝自己的方向拽了一把,一道飄飄忽忽的白霧猛得浮現在不遠處……
血色瞳孔在大吃一頓後就一直閉著眼瞼,直到此刻,它突然睜開了眼睛,沸騰的怒意勃然而發。
周正已正因為白桑這個莫名其妙的動作而疑惑,下一秒,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天突然黑了,熟悉的房間消失了,一條長長的墓道沿著他的視線延伸,牆上的油燈一盞盞亮起,青色光芒在墓道上蔓延,一個個影子在燈光中活了過來,從黑暗中爬了出來,朝周正已的方向拱手一拜,然後朝墓道前方涌去。
雷雲飄在墓道上空,跟著人潮飄向前方,看到了一扇極其高大的青銅門,突兀的佇立在前方,中斷了道路。
但人潮前行的速度沒有絲毫減緩,似乎沒受到半點阻礙。周正已飄近後才發現青銅門沒有完全封閉,它敞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以至於人潮能沿著這條縫隙穿過這扇大門。
周正已越飄越近,看到了青銅門後的畫面——無窮無盡的血水奔流而出,將他裹挾。
耳邊的喃喃細語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震耳欲聾,『無量天尊』的祝禱聲幾乎銷聲匿跡,周正已恍惚了一瞬,喃喃自語:*「我是誰?我是周正已,我是道長,我是神……啊!」
雷光大放,將屋內的一切劈成粉末,包括一直在旁照顧周正已的侍女。
粉末在空氣中飄蕩,在電子與電子之間轉移,將雷光染上一層艷麗的紅,遠遠看去,好似一場血雷。
這一幕相當『精彩』,可惜白桑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停留在被他硬拽進來的『耗子』身上。
在周正已眼裡,那一瞬間天黑了,無數異象紛涌而至。
但在白桑眼裡,天色一直鋥亮,侍衛接連趕來抓『耗子』,『耗子』異常靈活,在園子裡到處亂竄。
忙碌的人群隔開了白桑的視線,白桑只聽見了動靜——先是沉默的腳步聲、碰撞聲,突然響起急切的『吱吱吱』聲,像是耗子在慘叫,再然後腳步聲逐漸放緩。
侍衛們重新列好了隊,最前方的侍衛單手提刀,刀尖掛著一團黝黑的活物,一邊『吱吱吱』的叫個不停,一邊不住抖動身體,試圖掙脫束縛。
雖然知道Z-003跟他同生共死之後就變得很『怪』,但親眼看到異常大變活鼠,多少還是有些超出白桑的認知了。
侍衛向白桑展示了『捕鼠成果』後,就準備戳著吱吱叫的老鼠離開了。
白桑攔住了他,指了指正在刀尖上展現靈活身姿的老鼠,問道:「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處理它?」
侍衛不語,只恭敬的低著頭。
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一時間,白桑好似在對方身上看到了侍女的影子。
白桑退而求其次:「不說話也行。走吧,我看看你們接下來怎麼處理它。」
聞言,停下腳步的侍衛們重新邁步,朝園子外走去。
輪椅轉動,白桑扭頭跟周正已道:「我跟他們出去一趟……我靠,這什麼情況?」
輪椅停了下來,侍衛們也跟著悄無聲息的停下了腳步,只有老鼠『吱吱』叫的動靜格外急切。
白桑沒管它,他正在確認自己的精神狀態——他知道人類的理智很脆弱,理論上來說,他不應該有這個煩惱,可這會他感覺自己腦仁嗡嗡的,有種理智不穩定的錯覺……
聽見白桑的話,房間裡的生物抬起頭,朝白桑的方向看來。
那張焦炭化的臉無法做出有效的表情變化,不過白桑能從他『手忙腳亂』的反應中看出來對方這會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上半身長了兩條左臂,一條是完好無損的正常左臂,一條是在左半邊身體上滑來滑去似乎找不到自己該在哪的纖細左臂。
右半身只有一條右臂,因為原本那條右臂因為碳化黏在了佝僂的身體中,所以這條新長出來的纖長右臂同樣沒有固定位置,在上半身四處游曳。
下半身更是怪異,除去碳化在身體中的那條右腿以及正常的左腿外,還有四條找不准位置的腿在下方遊動著,好不容易將這具身體支撐起來,又因為沒協調好那幾條腿,一個倒栽蔥倒在了地上,然後腿跟手都開始著急了,齊刷刷的在地上劃拉了起來,強行將身體支撐了起來。
上半身原地轉了一圈,確認了白桑的方向,七手八腳的朝白桑飛奔而來。
白桑瞳孔地震,輪椅悄無聲息的後退了一小段距離。
白桑見過怪物,他不久前還在【夢魔】之中直面過張牙舞爪的大蜘蛛。但問題在於,他跟大蜘蛛不熟,卻見過周正已意氣風發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