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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兄弟二人的天資實在猶如雲泥之別,昔年孟三在辟雍書院讀書時便很有名聲了,自寶元三年,他和陳郡謝氏出身的謝九同年下場科考,之後這兩人三年便直壓得國子監諸生抬不起頭。那幾年辟雍書院連續包攬了府試、解試、院試的甲榜前三。甚至三場考試的排名都沒變過:頭名謝祁,孟慶元次之,第三便是一個叫尚岸的。

那會兒辟雍書院的山長和博士們都跟吃了大補丸似的,恨不得把金榜撕下來貼在身上橫著走。

惹得國子監各院先生們也都卯足勁要扳回顏面,但到底未能如願。

直到這三人接連入仕,去年府試的頭名才又叫國子監的學子奪得。

而孟博遠……他雖勉強通過了府試,但如今一筆臭字還會被博士圈出來罵呢。

孟父望子成龍,一個成龍了還不夠,好像非得二龍戲珠才能心滿意足、此生無憾。這讓孟博遠在家的日子可謂是水深火熱,連林維明都能學幾句孟博遠他爹常掛在嘴裡的話:「你怎麼不學學你阿兄」「你阿兄都中進士了,你連個舉人也掙不得嗎!」「這般不成器,家裡那頭只知曉撩蹄子放屁的倔驢都比你得用!」

程林二人與孟博遠年紀相仿、性情相投又同在一處學齋讀書,平日裡便走得近,兩人每日都能聽見孟員外冷言奚落兒子,不僅在家中如此,哪怕對著外人也總說他不如兄長多矣。

尤其孟博遠前年便定親了,卻遲遲沒能成婚,也是因為孟員外對新婦家中誇下海口,要孟博遠至少掙下舉人功名風風光光地來娶妻,害得孟博遠心中壓著的石頭愈發重了,也愈發自暴自棄。

他們心裡也都為孟博遠不平,但又沒法指摘別家長輩的過錯,幸好孟博遠自個性子開朗,否則早被這樣日日訓斥嘲諷得鬱鬱寡歡了。

程書鈞拍了拍孟博遠的肩頭,什麼也沒多說,只是左手下筆如飛又替他抄完一頁,還不忘冷靜提醒林維明:「你也別寫得太工整了,仔細叫朱博士瞧出來可就遭了。」

林維明也忙換左手謄抄。

三人抄到手腕發酸,把罰抄的課業交到博士們小憩的監舍,才揉著腕子、蔫頭蔫腦地踱出後門。

巷子裡早已又安靜下來,小弄里幾盞風燈在檐下搖曳,青石板上浮動著朦朧光暈,微微照亮了他們腳下的路。三人餓得前胸貼後背,本想一不做二不休,翻牆去沈記吃烤魚,沒成想忽而聞到一股濃烈的、帶著茶味的蛋香。

這香味絲絲縷縷地隨風送來,林維明抽著鼻子,循著香味往左邊走了幾步,一眼便看到左側一戶宅院門前,立著個身量瘦小的小娘子。

她梳著簡單的雙環髻,頭上只纏了一截紅繩,再沒別的裝飾,樸素的蔥綠褙子籠著昏暗燈光,襯得她整個人如夜放的曇花般清麗疏淡。

她正俯身去搬那炭爐上的雙耳提梁粗陶瓮,爐子裡燃燒的煤餅還閃動著暗紅的火星,映亮了她白淨秀麗的側臉。

那勾人饞蟲的香氣,正從那陶瓮中氤氳而出。

第7章 姚博士 好吃!真的好吃!你們快嘗!……

三人對望一眼,又抬眼看了看那女子身後的門楣,眼中不免都浮起幾分驚詫之色:這是姚家沒錯啊……

那這門前立著的少女,不就是姚博士家那個見人就躲的孫女兒嗎?素日裡連院門都少出的人兒,今日竟在巷口支起爐子賣起……賣起吃食了?

三人按捺著滿腹狐疑,不覺走過去探看。

姚如意大半個時辰便賣得七七八八,眼見沒什麼人了,正喜滋滋想收攤,忽而聽得身後腳步窸窣,扭頭一瞧,是三個身著青衫的年輕學生。

三人瞧著約莫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還瞧著有些面熟,似乎是原身記憶里曾常在姚家走動的那些學生。

不過記憶太模糊,姚如意並不能辨認他們是誰。

當中那個眉眼活泛些的瘦高個兒很是自來熟,已伸長脖子湊到陶瓮前,探頸往冒著氤氳白氣的陶瓮里覷:「姚小娘子這煮的是……」

「是拿茶鹵煨的雞子兒,幾位小郎君可要嘗嘗?」姚如意攏著袖子,忖度著原主的性子,露出個靦腆的笑,聲音細細的,「統共只剩六個了。」

另一個身量最高、面色清冷的學生見姚如意答得這般落落大方,眼中更添訝異,躊躇片刻,他方才出言關心道:「姚先生可大安了?昨兒一早來問時,聽伍嬸子說他已能起身了。」

果然是姚爺爺的學生,姚如意便頷首應道:「阿爺的身子骨已好些了,現也能走動了,只是神識尚不清明,勞諸位記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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