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上值後,他定要與衙里同僚好生說道這新奇的去處!
當年沈海讀的是辟雍書院,書院是新造沒幾年的,學舍、學館簇新明淨,習武場鋪著細沙,琴閣臨著荷塘,處處花木扶疏、清幽寬闊,唯有啄飲堂的飯食太差這一項缺陷罷了。
但他們那些曾就讀於國子監的書吏,可是要既忍受十二人的大通鋪、又要忍受幾十年老舊的學齋,連練習騎射的校場都坑坑窪窪。
而他們一考中取仕,國子監中便有了這樣好的去處,茶室雅集,文房琳琅,會文夜讀的書室燈火長明,吃喝玩樂一應俱全,嘿嘿,那些國子監出身的書吏若知曉此事,知曉如今的內捨生這般快活,只怕能嘔死!
沈海猥瑣地桀桀怪笑了起來。
***
姚如意還不知自己的讀書室和雜貨鋪都將成為國子監各屆新舊學生的網紅打卡點,她此時正襟危坐,在自家小院招待那興國寺來的胖和尚。
這胖和尚與先前壓她價的並非同一人,生得麵團團而白胖,眯眯眼,一笑便有些彌勒佛的樣子,言語和緩溫厚,仿佛事事都願為旁人著想一般,叫人看了便容易心生好感、放鬆警惕。
但此時的她早已不是那被知事詰問得手足無措的姚阿蒙了!
籌備自習室這些日子,她恍若被投入一個商業談判訓練營一般,畢竟前陣子林聞安陪伴她出去採買的日子,她幾乎每日總要會晤四五個商行作坊,短短几日,將形形色色的掌柜、店主和行商的百般手段都見識過了。
如今再坐在這胖和尚面前,不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慌亂了。不僅是她高強度刷過「經驗」了,已能辨得對方話中機鋒,有了應對的法子。
加之……林聞安就在她身邊。
小泥爐子上吊著素茶,咕嘟咕嘟響,他閒閒而坐,只替她倒茶分盞、添水續湯,卻並不干涉她與大和尚的談話,更不擔心她做不好,仍由她施為。
姚如意便十分安心。
林聞安只管只靜坐旁聽,他未出言打斷,亦未使眼色,她便知自己與胖和尚的所言所行皆無差池,也愈發有了信心。
她不必憂懼被胖和尚算計,亦不須害怕言語有失壞了正事,更不需低眉順眼屈從對方條件。
最後與興國寺的整樁生意,都是姚如意一人完完整整談妥的,起初堅持的兩成利、與成本持平的進貨價也順利被寫進了契書中,林聞安正好在此,他替她仔細看過契書後,以官身作保,作為她這個「甲方」的中間人,在契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姓名。
而大和尚也自去尋了訟師作中,契書便算成了。
雖未壓下姚如意的價,胖和尚談判不順也仍神色如常,面上瞧不出這樁買賣於興國寺究竟是盈是虧,只與她溫言約了日後交方子和送來頭一批零食的日子,便微笑著合十告辭。
真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和尚,這般滴水不漏的氣度!姚如意暗暗記在心里,想著自己日後也要修煉出這般寵辱不驚、叫人難測深淺的本事!
不過才將和尚送出門,姚如意便原形畢露了。
目送胖和尚轉過巷口,她才驚覺自己一直繃著一口氣,此刻人既走了,渾身筋骨也漸漸鬆快起來,一種「原來我也可以」的喜悅像是糖鍋子裡沸騰的小泡一般,細細密密地翻湧起來。
雖說與興國寺談成合作,多少借了二叔的勢,若不是二叔進宮為她爭取來再次洽談的機會,今日又在旁掠陣,她難以談得這般順遂,可……真正捉刀上陣、執棋落子的是她啊!
興國寺的和尚向不畏權貴,縱有林聞安這四品官在側、也有宮裡人遞話,他也不過言語間對她客氣幾分,該爭的利半點不讓。後來是她鎮定下來據理力爭,又領他去看知行齋茶室,回雜貨鋪請他嘗了樣品,他才慢慢收了慈悲面相下的輕慢,帶上幾分鄭重與她商談。
許多商事談到最後,拼的便是誰能扛住壓力,是心智的較量。她咬著牙挺住了,從先前言語裡摸准了胖和尚的底線,死不鬆口,果然叫她猜著了——她提的條件於興國寺不過九牛一毛,他們並非在意一成利還是兩成利,不過是慣了要將利益謀到極致,輕易不肯鬆口罷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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